荆楚缘

荆楚,是湖北的古称,小的时候妈妈教我各个省的简称,教到湖北,一个“鄂”字,当时还不识字的我脑海里一下子就蹦出来一只长着大嘴的绿皮鳄鱼,这种古怪的联想,与湖北这么个地方极不相宜,但古代用的“荆楚”这个名字确实很符合湖北的气质。

中国人喜欢给人贴标签,说到湖北人,就是一句“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讲的是湖北人精明至极的特点。我短短的十八年人生里,见过的湖北人也不少了,要说聪明,湖北人的确是机敏过人,要说精明,好像也没觉得他们有多么多么的利己。所以对于那句话,我觉得也只算对了一半吧,只是“九头鸟酒家”的湖北菜,却做得红红火火,所以我私以为,湖北人大概还蛮喜欢九头鸟这个称号吧。

印象最深的湖北人,是初中同班的一个男孩子。矮矮胖胖的身材,全班第一的分数,很坚强很独立的那么一个人。他可能太以自己是湖北人为傲了,在我面前提过好多好多遍,我们从陌生人到朋友再到知己,最后的最后,又沦为陌生人,于是决绝的时候,我对湖北的印象一下子坠入谷底。但大概也是因为这段经历,搞得我特别特别想去湖北看一看,看一看那里的天才是不是都那么傲娇。

第二个印象深刻的湖北人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耀文,那时候班上很多同学不喜欢他,我却觉得他真的值得敬爱。湖北大多数地方的口音和我的故乡四川的很相似,所以听着熟悉亲切,然而耀文老师的湖北口音却多少有些古怪,总挂着个儿话音,但又不似京腔那样随意,听起来怪好笑的。不过不管口音如何,一个正正经经的湖北人在讲台上讲《赤壁赋》,就会让你觉得很搭很顺溜,于是,想看一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赤壁,就成了我想去湖北看看的第二个理由。

高中物理老师老张也是湖北人。可能我命中注定与湖北人有缘吧,老张也是跟我关系很好的老师。高中三年,老张对我一直很好,高三的时候,更是对我照料有加,每次上课必然叫我回答问题,有的时候干脆整节课都站在我课桌旁讲课,沾满粉笔灰的大手扶在我课桌的沿上,在课桌上染上一朵朵绽放的蒲公英,我的作业上也总有他写的评语。虽然是物理老师,但他绝对是我所有老师里写字最漂亮的,龙飞凤舞的红字行书写在我的作业上,一般能唤醒我一整天的好心情。老张也是对湖北也是很有感情的,他最不喜欢的话就是“江南可采莲”,他说湖北的莲藕才是最好的。其实遇到耀文和老张之前我就很喜欢语文和物理了,但有缘遇到这么关照我的老师,我自然更不会辜负这两个学科。

从此,一直觉得湖北是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一直觉得,湖北人,都是那样的聪明,那样的有灵性。

这么有缘分的地方,我确实也去过一次,那时是去华科考自招。顺道还去看了黄鹤楼,“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是很早就背过了,但亲眼看着我们的天下第一楼以及奔腾着的母亲河,还是会有一种震撼感油然而生。自招面试的时候,教授操着一口纯正的湖北话,我估计一般外省的人是听不懂的,所幸平生与湖北人打交道也多了,他说的话我完完全全都能听懂,最后也拿了不错的分数。只是后来北理的自招也通过了,加上高考的种种缘故,选择来了北理。真正作出这个决定时,老张还问了我很多次,真的不来“华科大”吗,感觉他对故乡的情愫都已经寄托给了学生。

我初中有个好朋友,最后去了华科,我高中的班长,最后去了武大,想来那珞珈山,也曾是我的另一种可能,既然错过,就无法回首,只是盼望着,下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可否去一览武大的繁英,再去找他俩蹭吃一顿热干面呢?

荆楚大地,人杰地灵,走出来药圣李时珍和茶圣陆羽,落雁的昭君,据说也是那里人,大概很久以后,现在在我身边的这些湖北人,也会为荆楚这两个文化味十足的汉字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真的,湖北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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