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去了一年了

今天是姥姥去世一周年的日子,时间从指缝溜走无声气息。一晃一年了,我甚至于不敢相信,总觉得去年那一天就在眼前,低压沉默的医院走廊,冰冷的病床,icu前姥姥借助呼吸机胸前规律而无意识的上下起伏,临床病人困顿于梦魇中的呼叫,亲人们红肿的双眼,过道上姥姥身着寿衣的暗淡,连夜不熄的香,诡异而烦扰的念经机,老家姑姑们在灵堂前的嘶吼,挑拣入殓遗骨时筷子的颤抖,这些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而现实已经在告诉我,这些已经过去一年了。

说实话,从去年接到那个电话开始,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在医院走廊中我依然以为这一切都是假象,姥姥还会清醒起来,以前都是梦,然而并不是。起初,我发现我并没那种所谓的悲伤,整个人茫然无措,完全没想好失去她以后,我所面临的是什么。

姥姥陪伴我度过人生中几乎所有的成长阶段。因为父母工作的繁忙,我求学时的起居都是她在照顾,而回想起来,我更多的竟是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甚至初中时候因为想吃的东西得不到而跟她发脾气。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当我茫然挑拣完姥姥的最后一块遗骨,我确定了与我在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人,一直以来最爱我的人,又少了一个。而泪腺枯竭了,只有零星的眼泪流出,更多的是茫然无措,是啊,以后再不会有人偷偷塞给我钱,再没人一看到好吃的就要给我留一些,那个总是为我着想的姥姥再也不在这个世上了。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竟如此冷血,并没有所谓的泪如泉涌,更多的是害怕与寒冷。

而真正让我感到难过的,是那以后的无数个瞬间。对镜子刷牙的时候,突然很难过,很想念她,每当提到包子,都会瞬间想起她最拿手的羊肉包子,我现在依然很抗拒去舅舅家,害怕看见那只兔子玩偶,害怕看见那间正阳的房间,害怕看见那个大鱼缸,害怕那间屋子里面曾带给我的回忆。

妈妈总是故作坚强,大概是她怕在我面前做出太多的感情流露,我会更加焦虑。我真的无法想象终有一天,这些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都会离开,而那一天终将会到来,对于这一点,我连想象都不敢去尝试。

姥爷去世的时候,我依稀记着,那时我很难过,在外面吃着饭,爸爸突然告诉我那个强迫我练大字,不好好写就要挨骂,仔仔细细教我学象棋,从大老远扛着大西瓜来看我的姥爷去世了,而我最为亲外孙女,因为即将面临考试,连葬礼都没有去上。而这些满满在脑海里只剩下残存的画面,我害怕对姥姥的记忆也会如这样一点点消散,最后只如文字般停留在脑海里。

今天大家至少表面上都不见了去年今天那种悲恸,甚至于在姥姥面前谈笑风生,果然时间是一名包治百病的庸医,可是我心里依旧很难过,大概时间不够长吧。

总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感慨道,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毕竟,彼此的陪伴已进入倒计时,岁月太残酷,谁都无法抵挡它前进的脚步。

姥姥,唯愿你一切安好,我并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只想说,我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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