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来银川的第三个年头,我没想到竟然罕见的见到了一次雪。
银川素有塞上江南之称,在下雪这件事上尤其像是江南,很少见到北国风光,即使偶尔出现也是如同南方姑娘一样羞羞答答。
我终于答应别人出去涮肉,我从家里拿了钱之后跟老妈说了一声就走了!
我是新时代被陪读的孩子,也可能是被陪工作的大人,未来未可知,但我知道当下我在这座城市并没有正真意义上的落脚之地。有时上课时会听到同学们高谈阔论最近的花边新闻,也会竖起耳朵听听,偶尔会拿起我爸淘汰给我的古老的长虹智能机偷偷的上网查一查。
有女孩子会偶尔问我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但都被我一一拒绝了,不是我不知好歹,也不是我故作高冷,而是我有点怕,我怕他们突然要去一家西餐厅吃我近十天生活费的西餐;我怕他们突然去阿迪达斯看上一双不错的新鞋挥手买下;我怕一起去的男同学提出吃饭男孩子AA,女孩子只需张嘴就行。
没错,家里条件不允许,又怕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不讲武德。
我是一名北漂,不,一家北漂,只是别人说的北漂是北京,我们却是跌跌撞撞飘到了银川。
如果我好好学习,也许明年我能考一所北京的大学,我也能真正成为半个北漂族了。
对于一个北漂族来说,看到一场雪还是非常激动的,那些所谓的害怕和不好意思都能被寒冷的冬天暂时杀死,这足以支撑我迈出心里的那一道门,更何况此次通行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下雪天很冷,雪花落在脸上也是冷冰冰的,如同我一直以来面对的来自部分人的目光一样,只是雪花再冷也会融化,但目光却永远是把尖刀,哪怕收回去依然可以鲜血淋漓。就像和我们同行的林一样。
有句谈论梦想的话叫:“小时候,梦想自己是一位富家少爷,每天无所事事,带着一帮狗腿子调戏良家妇女”,林大概就是梦想里的人了。我每次的的伪装似乎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他的目光很多时候如同刀子一般让我无所遁形,若不是因为那个重要的人我可能已经落荒而逃了。
民生花园,一个很多人都会来聚会吃饭的地方,这里有家店,涮肉确实不错,大家吃的都很开心,坐在她的旁边我也难掩兴奋。
好景不长,付款的时候我看着558元的付款单,林说我第一次出来是不是打算请客。我摸了摸口袋里的300元,硬着头皮说可以,走上前掏钱。
林邪邪的笑了一下,说你别逞强了,还用现金,是打算换零钱坐公交吗?然后扫码付钱,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轻松、淡然!
接着我们要去唱歌。
踩在雪地上有些嘎吱的声音提醒着我不要局促,毕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走在身旁。
对面走来一群穿着淘汰迷彩服的中年大叔,身上全是白灰和粉尘,呲着坚硬胡茬的嘴巴还在聊着天。
从身边经过,走到身后的时候,突然一位大叔喊道:“磊子?”
因为太近,身边的人转头,我侧身迅速到同学的身后低下头解开了鞋带然后又系上了。
大叔们走了。
没错,我叫磊子,今年高三,叫我的大叔是我爸!
我没有回头,看着他走进旁边的拉面馆,我们走进面前的KTV。
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一回头,我把咧着嘴说“小兔崽子我就看着是你。”
我一时有点慌神,往后退了退,说“你咋在这呢?”
“我就在旁边小区装修,跟你几个叔出来吃饭。”
我看了看林,林一副不屑的眼神;我又看了看那个女孩,她看了我一眼就转身低头玩手机去了。
“你和同学出来玩?这是两百块钱拿着,好好玩会,早点回来!太晚了冷!”
我接过两百块钱,其他同学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说叔叔再见。
“爸,等等我!”
我追上去拍了拍他后背的土,“我过会儿就回去了!”
那一刻,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一直极力伪装的东西终究彻底公开于世,我再也不用想着隐瞒的轻松;也许是破而后立的成熟;也许是人生才刚开始,未来犹未可知的信心,只是觉得这天也没那么冷,至少我听我妈的话穿了秋裤。
那天晚上那个女孩问我大学想去哪里?
我说想去北京北漂!
“好巧,我也是,希望明年可以作伴一起去!”
原来信仰不曾遗忘,生活一定还会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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