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说,该相遇的人总是会相遇的,初夏相信,所以她遇到了杜莫。
上天又说,所以的离别都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初夏相信,
可这次,离开后的人却再也——
没有回来。
·1·
关于相遇和别离,羁绊和缘尽,初夏打过一个特别残忍的比喻——
就像……我怜惜路边的流浪猫,可我从来不会停下抚摸和喂食,因为一旦依恋和羁绊产生了,它们会期待我,而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根本没办法承诺去照顾它们,很多事情需要责任,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不会开始它……我讨厌离别,所以宁愿不要相遇……
所有抗拒别离的人,都会被上天精心安排一场相遇,也许不是命中注定,但注定难逃一劫。
·2·
相识于盛夏,推着坏了的自行车踽踽前行在空荡的校园里,瘦小的女生满头大汗,嘴角的酒窝却依旧笑的开怀。
她从来没有期许有人可以帮她,因为不能回馈的善意于她本是负担。
可初夏在那天遇到了自己的心结——抢过她自行车的人,话不多却沉稳绅士,他将她送回宿舍并附赠修好了她的车。
他说,他叫杜莫。
初夏不喜欢麻烦人,憋了半晌都没倒出个谢谢,不懂人情世故,也不喜欢处理各种关系,就这样,杜莫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再次遇到,是新生军训。初夏被大家推荐出来唱歌,她声线好听,一首“童年”也是唱的甜美动人,教坐着的人纷纷鼓掌,而那酒窝更像是夜空里的星星,美好地让人移不开眼。
她看到杜莫在看他,于是她躲,可哪知道他后来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给她递了水,“同学,你刚才忘拿水了。”话语里满是真诚,毫无揶揄,倒是她有些敏感了,兴许,他忘记了那个没心没肝的姑娘了,这样也好,自己也是轻松了。
“谢谢。”
杜莫握拳放在唇边,脸上却笑了,那句嘀咕还是被初夏听到了。
‘现在倒是能说出来谢谢了。’
初夏觉得窘迫,无处安放自己。蒙怔的表情愉悦了杜莫和他身边的朋友。
“这姑娘真是可爱,叫什么名字~~”杜莫的朋友问。
望着逃离的初夏,杜莫才笑着道,“初夏。”
·3·
后来,杜莫总是出现在她身边,明明大她三年,却总是能凑了课程和课外研修兴趣班同她扛上,初夏不喜欢杜莫,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喜欢平平淡淡,而杜莫这么耀眼的人,她不喜欢被暴露在公众和注视之下,所以杜莫这颗星星她连结交都不愿意,可偏偏星星要闪瞎她双眼= =吃饭能遇上,图书馆能遇上,上课能遇上,学生会内部活动能遇上……一个大三的学长怎么竟然能闲到这种地步,她无法理解,所以原因只有一个,他一定是小心眼,耿耿于怀那份欠着的人情。
初夏做了很悲壮的举动,在杜莫每天上课的教学楼楼梯口里拦他,伺机而动。
杜莫从远处走来的时候就很耀眼,他带着耳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微光从远处洒在他的头发上,温润到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初夏紧张,却还是将他成功拦住,“喂!”
杜莫眼里倒影出熟悉的女子,却假装没看见,继续爬楼梯。
初夏愤然快步,一把扯下了杜莫的耳机,脸憋得通红,“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在我眼前晃!”
杜莫笑,轻笑的那种,“晃?有么?莫不是你认为我喜欢你吗?”
初夏拽着拳头,忍住道,“你……不就是我开学时候没跟你道谢么!你就是耿耿于怀……我……我……”她当然知道杜莫不是喜欢她的缘故,而是抓着那个没道谢的机会让她心里难受,只是说到后面的时候,她都不知如何表达了、
那天,杜莫很轻松随意地说了“哦”然后提出让初夏给他买一个月的早饭,每天要换口味的那种。
杜莫沉稳却着实腹黑,初夏高冷情商却着实抵,为了一个月后内心的自由,竟真的乖乖给杜莫买了一个月的早饭。而自那开始,缘分早就绑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说,初夏明恋杜莫,但杜莫说,其实是他套路住的初夏。
他喜欢初夏身上的独立,喜欢她撞着南墙也不愿回头的执倔,喜欢她笑起来的酒窝。感情这种东西哪来那么多算计和理智,看到初夏的时候行为就不受控制了,莫名腹黑,莫名想看她生气,想她,想去找她,特别简单。
·4·
初夏说。
有一回心情不好,他像是能看到我的心情一样,突然打电话过来要陪我走走,我直接拒绝,“不去,我懒。”以为就这样了然了,哪知几分钟后电话再次过来,说到我楼下了,要是我不出来,就在楼下喊我的名字。我真的是特别怕受人瞩目,然后乖乖地随他出去了。
其实美食这个东西,真的蛮能治愈心情的,而且我发现,对面坐着的杜莫竟生的这样得好看。那个时候,我心里其实半妥协了,既然遇到了对方,那我就坦然一点,接受好了。
后来第二天,我才听他室友说,其实杜莫那晚发着烧,可他却这么担心我,担心我不开心。我虽然不喜欢接触这个世界,但杜莫到底是不一样的。
真正爱上他的时候,是在大三的时候,我那时候拼命努力却和企业资助的奖学金失之交臂,名额被比我专业成绩差的女生占去,老师当时说我社会实践太少,能力不能媲美她,可我虽然傻,却不是不知道那个女生背后的那些关系。
所有赤裸裸的现实被摆在我面前,我越发不喜欢这个世界,那天,我哭得很厉害,躲在操场上,在最黑的角落里,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可杜莫却突然出现,他坐在我身边,静静地陪着我,没说一句话。
直到我习惯他出现才开始向他吐露,我说,‘杜莫,你说我是不是做的一点也不好……’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什么东西,和黑暗里天际的星光混为一体,那么好看的颜色,只有我的模样,超级丑,我被环在他怀里,乖巧地低声抽泣,杜莫说,我做的很好,但是,我可以做的更好。等好到没有一丝被质疑的时候,没人会再夺走我的东西了。
“初夏,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打人。”
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累了便哭,哭完了便站起来,只要是黑暗的地方,大概就能容纳我所有的负能量,大概我总是能够治愈自己,可是杜莫出现了,我黑暗的人生里像是突然照进里一抹阳光,我知道矫情,可我就是投降了。
他们都以为我孤勇地如同个战士,伸手挥刀便可斩断荆棘无数,可杜莫知道,我不是、
·5·
后来杜莫,还是离开了初夏。
最懂初夏的人却还是离开了她,他说过做她的依靠和港湾,却好在没有承诺永远,而她也真的不用耿耿于怀。
我问过,真的没事吗?
她迟疑了一会,摇摇头说、不知道。
所有人都说,杜莫爱初夏,爱的深沉,爱的不似他自己的模样,为了照顾她,放弃高等学府的研究生资格,保研于本校。而初夏呢,却总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可后来,杜莫这样优秀的男子,却还是飞去了国外,没有回来。
我知道,初夏在杜莫离开后,自己剪掉了齐腰的长发,变得沉默不爱说话,她总是在纸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手机里给杜莫发送的消息永远设成了草稿。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只喜欢你……
我不是太清楚他们为什么分开,但关乎离别,哪有那么多深刻的理由和挽留,决心要走的人,怎么也留不住。
·5·
我不是故意要走,只是时间到了,列车来了,而我不得不离开了……
人生会有很多个瞬间,因为不得已,因为熬不下去,因为难以支撑,所以一个人才会离开一个人,一个人才会离开一群人,我们眼睁睁望着那辆列车载着我们思念的人愈来愈远,可除了挥手告别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习惯了相遇,又习惯了别离,然后习以为常到没有情绪,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似乎有人离开了,然后又继续低下头来,惯性化匆忙的生活方式冲淡了我们对待别离的内心情绪,所谓幼时哭闹肆意的宣泄方式都被关在内心角落从此静寂沉默,我们带着仪式般望着那些走进了又走出去的人,似乎早就忘了,别离从来不该是人生的常态。
初夏也哭过,可哭着哭着,她的眼泪就干了。
也许,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人可以这样懂她,也许,她在于遇不到杜莫了。
可是,她终会忘了他,
她终会,
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杜莫,再见,再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