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丫头打成烂羊头，平儿也能牺牲，妻妾之战王熙凤的手段让人心惊

趣侃红楼384：以礼相待，尤二姐妄想荣国府，拈酸吃醋，王熙凤悍妒嫡长房

贾琏小厮兴儿在尤二姐面前巧言令舌，细说王熙凤和荣国府内部诸多秘辛，算是继冷子兴之后，二次“演说荣国府”。

兴儿和冷子兴名字里都有一个“兴”字，是曹雪芹的有意为之。

所谓“冷子兴”就是指“冷言冷语的小人胡说八道”。兴儿也是“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延伸。

“兴”者，随心所欲也。人嘴两张皮最是可怕。冷子兴和兴儿都叫兴，就是作者讽刺小人捕风捉影，随心所欲造谣诟谇。

当然，无论冷子兴还是兴儿，他们的话大多还是基本事实。问题在于主观情绪的释放有问题。

比如兴儿讲王熙凤，站在他受压迫的奴才角度，自然是凶狠地“周扒皮”，可他所谓的俭省和严格管理都属于管家的职责范畴，也是应有之道。

兴儿背后却造谣诟谇主子，以当时的社会伦理才是大逆不道。尤二姐也说“你背着他这等说他，将来你又不知怎么说我呢。我又差他一层儿，越发有的说了。”所以，小人口角不能全信。

兴儿是贾家人，他的第一手内幕要比冷子兴知道得更详尽也更可靠。曹雪芹既然让他再说荣国府，必然会留有非常多的线索。

兴儿也不负众望，他一开口就讲出王熙凤众叛亲离的几点现实。

一，贾琏在外偷娶背叛王熙凤的婚姻。平儿心善，奴才犯错求她就没事，也是“背叛”王熙凤的管理。一家三口中，王熙凤处处被背叛，已经孤家寡人独自支撑。

二，王熙凤行酷政管家，惹得天怒人怨，荣国府内没有不恨她的，大环境众叛亲离。

三，长辈对她也不满意，通过邢夫人对她的恨意，表达王熙凤悍妒引起贾母、贾赦注意。而她揽权敛财让王夫人也开始提防。

四，邢夫人说王熙凤“黑母鸡一窝儿”，指出王家女儿齐聚荣国府行“母蝗虫”之策，通过联姻控制荣国府。王熙凤为家族大计不遗余力。

但王家牺牲女儿联姻，对不能完成任务的人也极为冷酷。“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就是王熙凤最终被婆家、娘家双双抛弃的现实。

兴儿的一番话，讲出王熙凤在贾府“四面楚歌”的困局，而她与贾琏的婚姻，则是兴儿的下一个话题。

他说王熙凤让众人苦不堪言，尤二姐过门后众人都得益，只有宽厚贤德之人才是他们认可的奶奶。这话听着就够了，小厮们伺候主子最是花马吊嘴的做不得准，尤二姐也不信。

不过她听了兴儿的话，关注的焦点不是凤姐厉害，而是如何能进荣国府。还说要以礼相待凤姐，想来不能被如何苛待。

（第六十五回）兴儿连忙摇手说：“奶奶千万不要去。我告诉奶奶，一辈子别见他才好。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都占全了。只怕三姨的这张嘴还说他不过。好，奶奶这样斯文良善人，那里是他的对手！”尤氏笑道：“我只以礼待他，他敢怎么样！”

尤二姐特别想要获得认可。她虽然是贾琏明媒正娶的二房，有族长贾珍做主，也拜了天地。但没有得到贾琏长辈和正妻的支持，总是缺少认可。

尤其她被养在外头，贾家的一应好处都占不到。虽说小花枝巷的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但与荣国府锦衣玉食又前呼后拥的豪门生活比算得了什么？

尤二姐不甘心雌伏就必然要寻求进入荣国府。她以为降服了贾琏，王熙凤也无奈她何，殊不知她根本不知道凤姐的可怕。不听尤三姐告诫和兴儿衷言，日后由她的苦吃。

（第六十五回）兴儿道：“不是小的吃了酒放肆胡说，奶奶便有礼让，他看见奶奶比他标致，又比他得人心，他怎肯干休善罢？人家是醋罐子，他是醋缸醋瓮。凡丫头们二爷多看一眼，他有本事当着爷打个烂羊头。虽然平姑娘在屋里，大约一年二年之间两个有一次到一处，他还要口里掂十个过子呢，气的平姑娘性子发了，哭闹一阵，说：‘又不是我自己寻来的，你又浪着劝我，我原不依，你反说我反了，这会子又这样。’他一般的也罢了，倒央告平姑娘。”尤二姐笑道：“可是扯谎？这样一个夜叉，怎么反怕屋里的人呢？”

王熙凤悍妒并不是兴儿胡说，早在贾琏之前与多姑娘和鲍二家的苟且时，就昭然若揭。

凤姐生日当天将贾琏和鲍二媳妇捉奸在床，连累平儿也被打了一顿。

夫妻一场大闹，贾母都被惊动，但老太太话要听话听音：“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

贾母先说贾琏偷吃不是错，再说王熙凤“吃醋”是大错。古代女人三从四德，“妒忌”最不被婆家容忍。王熙凤妒忌影响了贾琏的子嗣问题。如果不是他们还年轻，贾母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容忍。

王熙凤一场闹，贾母借“吃醋”提出严肃警告，紧随其后贾赦派邢夫人讨鸳鸯，也是对她的妒忌不满。并提请贾母注意，嫡长孙没有儿子，孙媳妇悍妒又该如何！

王熙凤错在一意孤行，此时虽然不露日后必遭其祸。她之妒忌不放过任何一人。

当初巧姐病好后贾琏从外头回来，平儿在家给他收拾行李，王熙凤就不放心他们孤男寡女，连续两次跑进来“堵”门。平儿心知肚明才会撂脸子、摔帘子。

凤姐一见平儿如此反而受用，并不以为意。至于兴儿说平儿撒泼打滚，则多是演绎之说了。

（第六十五回）兴儿道：“这就是俗语说的‘天下逃不过一个理字去’了。这平儿是他自幼的丫头，陪了过来一共四个，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了这个心腹。他原为收了屋里，一则显他贤良名儿，二则又叫拴爷的心，好不外头走邪的。又还有一段因果：我们家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伏侍的。二爷原有两个，谁知他来了没半年，都寻出不是来，都打发出去了。别人虽不好说，自己脸上过不去，所以强逼着平姑娘作了房里人。那平姑娘又是个正经人，从不把这一件事放在心上，也不会挑妻窝夫的，倒一味忠心赤胆伏侍他，才容下了。”

王熙凤妒忌致使贾琏房中人最少，之前的人都被她进门之后整理了。

贾家的规矩是少爷大了，会安排人在房中伺候，也就是通房丫头，比如袭人、晴雯、麝月之于贾宝玉。

晴雯、麝月拥有名正言顺地伺候枕席的权利和义务。但袭人还在贾母名下则好说不好听。

王熙凤进门后，将贾琏的那几个人都“寻出不是来”打发了。此举极为恶劣，那几个丫头付出一切到头来被寻了错误撵走，不但没有抚恤，还名声尽毁，可见她打击异己立威的报复心有多重。

不光对外人，她自己的四个陪嫁丫头也不放心，将与贾琏眉来眼去的丫头打成烂羊头，其他都嫁出去，只剩下心腹平儿，为了贤良名声逼着给贾琏做通房，却又不允许二人有夫妻之实……

如果看懂了贾政房中周姨娘，就知道王熙凤的“御夫手段”之来源。

周姨娘无儿无女年纪大了无宠，就源于她是早年的“平儿”。年轻时王夫人只让她做摆设，全自己的贤良之名。等到年纪大了便像破抹布一般随手扔在一边。王夫人便又装起贤良，给贾政物色了更年轻的赵姨娘生儿育女……

平儿就是如今的周姨娘。如果任由王熙凤施为下去，平儿也将步周姨娘后尘一生尽毁。而

王熙凤于妇德上“倒行逆施”，必然会引来灾祸。贾母、贾赦已经对她提出警告，如今贾琏在外偷娶，长辈们绝不会反对。

王熙凤如今流产失去儿子，躺在床上养病，下红之症不好又无法生育子嗣。贾琏此时停妻再娶，藏尤二姐为二房……兴儿“演说荣国府”的最重要意义，就是交代王熙凤之四面楚歌的末世之兆。

那么，兴儿后面的话还有什么重要伏笔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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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 ｜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