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堵墙,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拆拆补补,青苔遍布,隐隐从那墙根伸出来几根老藤,将其牢牢锁住,青绿散发。
几个年轻人老早生了心思要爬上去,越过去。不知听谁说:在墙那头,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
他们窸窸窣窣,在草丛掩埋的墙角偶遇,那里连光都透不过,黑漆漆一片,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然而他们不知为什么生了如此亲近熟悉的念头,谈话之后更是发现竟是“志同道合”的老友。
一人站起来,握紧拳头说要做此第一人,其他几人丝毫不掩喜悦赞赏之色,纷纷鼓起掌来。这人更赤了双耳,抬起脚,举起手便要往墙上爬,余下几人也不趴在草丛里了,托起那人屁股便往上使劲,那人脚踩着几人脑袋,扑簌簌的墙灰落了墙边几人满脸,由此万分艰难,还落下一只鞋子,这人终是攀了上去。
附近的群众早发现了这几人动作,墙边近处远处围了几百人,墙角那几人这才发觉,立马蹲下身子把头掩在杂草里,不敢抬头。
墙上那人却不怕,他垂下头小声嘟囔:愚昧无知的人,在这不自由的地方,竟然丝毫不知反抗...
他高高立在墙头挥起手来,那是他第一次站在如此高的地方,他感觉自己伸手就能握住云彩,他激情万丈的谈着未来,他愤慨激昂的数落现在,他无比自豪且带着鄙视地瞥向墙角埋头的几人,转眼更是怜悯的望向四周。那一会儿更是想象自己已经飞起来,这是在他被墙上的老藤绊倒的时候冒出来的想法,他没有听见周围人辱骂劝阻他的声音,他掉下去的时候仿佛看见一个女人在墙那边的梯子上抛洒紫红的花瓣,他如此对自己说:我是个勇士,便值得漫天的花瓣为我践行。
下一刻,悄无声息。
墙边围观的人各色各态,辱骂的,惋惜的,可怜的,愤怒的,无动于衷的……
一个小孩拉了拉身边父亲的手指,疑惑的摇头:“阿爸,他为什么要跳到动物园里去?他喜欢里面的狮子吗?”
“是吧,他看样子很喜欢狮子啊。”
“狮子不会吃掉他吗?”
四周的人散了,没有人再提那个人,墙边的饲养员如同没有看见,她早前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管他,收拾了装肉的桶子,抬着梯子走了。
没有人看得到那边发生了什么,墙角的几个人方才抬起头,却不敢爬上去了。有个人手里拿着一只鞋,走的时候用力朝墙那边丢了过去。
“没有这只鞋,他可能走不动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