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清楚知的基本含义、特性和分类之后,荀子又从多个角度对知进行了考察。
知从何来?
“心有徵知。徵知,则缘耳而知声可也,缘目而知形可也。然而徵知必将待天官之当簿其类,然后可也。”(《正名》)
徵知,指捕获外物而实现知。心灵能够获知外界事物,富有主观能动性。耳朵可以去听声音,眼睛可以去看形状。不过,徵知有一个条件,一定要人的感知器官的功能与所接触的对象相匹配,才能实现感知。眼睛,只能看到它能够看到的东西;色盲不能辨别颜色;人们似乎都看不到暗物质。“当簿”很重要,人的认识能力是有限度的。这是从身内来考察知,知是心的天赋,人的本性,人拥有知的潜能。
知者
“知者明于事,达于数,不可以不诚事也。”(《大略》)
知者清楚该做哪些事,精通事物的道理和变化的规律,对这样的人,要诚心诚意向他们学习。
“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大略》)
若能将流言止住,乃真知者也。
“当是时也,知者不得虑,能者不得治,贤者不得使。故君上蔽而无睹,贤人距而不受。然则孙卿怀将圣之心,蒙佯狂之色,视天下以愚。”(《正论》)
如果把三句连起来看,则知者要明于事,达于数,止流言,有所虑。从知者外部表现来考察知,也就是从身外看知,身内之知可以表现为身外的能力。
身内之知和身外之知,是知的一体两面。
知-智
“所以知之在人者谓之知;知有所合谓之智。智所以能之在人者谓之能。能有所合谓之能。”(《正名》)
这是对一体两面的统观。
“知”和“能”,指天生的潜在能力,要在“合”的情况下则显示为“智”和“能”。这种“合”不简单等同于西哲的主观认知客观,而是要在天人合一背景下来领会,也就是荀子所讲虚壹而静的“壹”。其实“知”和“智”是古今字,是同一个字,可以都用“知”字来表示,就像两个“能”也用同一个字。这就是“壹”。硬要区分,无非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知”和“能”,既有内在的蕴涵,也有外在的显露。在西哲二元论进入之前,中国思维在这里是没有疑问的。
知-行
“其知至明,循道正行。”(《尧问》)
知之明之至,就能循道正行。
“知行浅薄,曲直有以相县矣,然而仁人不能推,知士不能明。”(《非相》)
知行浅薄,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因此与别人相差悬殊,这样就对仁爱之人却不能推崇,对明智之士却不能尊重。
“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为圣人。”(《儒效》)
四个“不若”把“行”推到“知”的最高境界,学至于行之而止矣。《劝学》里也有两处说到学习停止问题:“学至乎没而后止也”、“学至乎礼而止矣”。(《劝学》)活到老学到老,只有当生命终结的时候,学习才能停止;把礼学到家了,学习才能停止;见诸行动,付诸实践,学习才能停止。在强调行的重要的同时,也把行指向礼治。
“孙卿子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议兵》)
知的最大目的,是摒弃疑惑。行的最高准则,是不超越礼义。“过”,不是过失,而是超出。
“知明而行无过矣。”(《劝学》)
智慧明达,行为不超越礼义。如此则为君子。
知的外显,主要看行,行要正,要无过,就得循道,合于礼。这是知明的标准。
小仓广是日本人力资源和领导力方面的专家,他把做事归纳为三点:开始、坚持、重复。
智-愚
“是是非非谓之智,非是是非谓之愚。”(《修身》)
由对是非的判断不同来区分智、愚。
“知则明通而类,愚则端悫而法。”(《不苟》)
话题是君子,聪明的君子和愚钝的君子,如果聪明,就会明智通达而触类旁通;如果愚钝,就会端正诚笃而遵守法度。“端悫”是端正笃实的意思。
“皆有可也,知愚同;所可异也,知愚分。”(《富国》)
人们都有所认可,聪明人和愚蠢的人是相同的;但各人所认可的事物是不同的,聪明人和愚蠢的人是有区别的。
“楚王后车千乘,非知也;君子啜菽饮水,非愚也;是节然也。”(《正论》)
楚王外出时随从的车子有上千辆,并不是因为他聪明;君子吃豆叶、喝白水,并不是因为他愚蠢;这种情况是时势命运的制约造成的。
“圣知不用愚者谋。”(《成相》)
圣人智士不任用,却和蠢人去商量。
“聪明圣知,守之以愚。”(《宥坐》)
聪明有智慧的,就用愚笨的方法
从智-愚关系上反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