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一抹岚
晨间,我随意地整理书桌。书桌上有一沓小红包,一数,拢共八个。
我记起来,原是母亲前几天来我家时带给我的,说是四婶托母亲拿给我,包括中秋节时的回礼红包,还有新年时的回礼以及给俩孩子的红包。
我将红包一一打开,取出钱,数了下,还不少。当时我心里,并无往昔给孩子拆红包时的快意,只是涌出一丝的心。
四婶一家在城里打工,两个大人努力营生,供我那三个堂弟妹上学。两个堂妹上大学,堂弟读六年级,一应开支,都压在四叔四婶身上,算是重担附身。
去年中秋时,我托弟弟送些月饼花生油之类的给四婶家,聊表心意。当时弟弟走得急,四婶唯想待到新年再将回礼红包给我。
然而,年二十八当晚,四婶却被送去医院:高血压,导致颅内出血,一侧手脚僵硬。医生检查过后,要求住院治疗,待积血清完,手脚恢复活动力,方可出院。就那样,这个新年,四叔四婶在医院过。
那晚在微信上看到堂妹发的心情,只以为是她遇到不顺心之事,并没往其他多想。年关忙碌,我也就将此事淡忘。
年初二回娘家。我坐于家中多时,却未见两个堂妹和四叔四婶。我向母亲询问此事,母亲才小声地将四婶入院因由与现况告知我。听后,我心中不禁诧异,本说四婶五十不到,不比年老体迈的老者,怎会得高血压,甚至一下子落得颅脑出血如此严重。我问母亲,平日里不曾听说四婶有高血压。母亲说去年里就听说四婶高血压,医生建议她饮食方面得十分注意,该是年末各样聚餐稍稍不为意,多吃了,血压一下上来导致的。
我听了,心中不免忧虑。俩堂妹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偏偏此时四婶身体不适,怎能不替他们忧思。
而后,我去了个电话给四婶,也不敢太过多问她的病情,只是说着疏导心情的话语。四婶还不忘交待中秋回礼红包之事,又提点我一些育儿经验,要我千万好生照料我一双儿女。我在电话里一通嗯嗯做答,连连表示定听四婶的建议,好好教导孩子。然后又与四叔说了回话,谈话中得知四婶的情况已经稳定,已无大碍,手脚且已灵活,相信很快就能出院。得知四婶情况乐观,我的心也就开了些,接着又跟四婶说了些体己话,方结束通话。
看着四婶托母亲捎来的红包,一些尘封在心间的记忆,开始涌动起来。
记忆中,母亲跟四婶有过不少争拗。为山林田地的分割,为老人所谓的偏心,为道听途说唯恐不乱的碎语,两人是上演了不少横眉冷对,甚至破口大骂的戏份。
记忆中,四婶和母亲最为深刻的一次争拗,源于那年计划生育政策执行过程中母亲被错抓一事。四婶在没知会我母亲的情况下,将堂妹抱至我家中,结果执行人员误将我母亲抓去。四婶算是成功躲过一难,但我父母却被计生人员咬住不放,一番求爷告奶后,罚款3千,才将母亲放了出来。
然而,计生人员最后还是抓了四叔进去。按当时推行的计生政策,四婶已生育两女,是要结扎的。家里头想尽办法,求了有些来头的人,也缴过罚款,可四叔最终还是躲不过结扎一事。当时奶奶跟四婶整天只是哭,哭得眼肿鼻头红,只是祈求做结扎手术的医生潦草了事,四叔或能暗渡一劫。
当时母亲虽有怨言,可在那种情况下,自知再埋怨四婶也是于事无补,且多说无益。至此,四婶跟母亲之间生了嫌隙, 越发疏离。
四叔终于回来,家里人又不禁伤怀了一番。随后,四婶跟四叔决定离家外出打工,一双幼女交由爷爷奶奶照料。
那时候通讯不似现在发达,因此四婶四叔在小城里具体过得如何,我也不尽知。只知道四叔开摩托车载客,因车子没有本地牌照被扣,曾回家跟三叔借钱赎车。
后来我高二时,得知四婶喜得儿子,我当时还将此事写在日记本里。本来,家里人都觉得四叔结扎后,生儿子是无望了,但却喜从天降,所以一大家子都替他们高兴。要知道十几年前的农村里,你要没个儿子或者儿子没别人多,都能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若双方发生冲突,争吵起来,没儿子或少个儿子的一方,总被人抓着尾巴摁住来骂。
算起来,堂弟比我小大概17岁。我极见到他,只在新年时,他跟四叔四婶回乡里过年,才得见面。家里属他最小,对他,大家甚是宠爱。
母亲对小堂弟也好,有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他。可母亲跟四婶心中依旧存着芥蒂,我们也曾多次全解,可两人心中依旧有条小鱼刺,膈应着。
这次四婶突然病倒,四叔堂妹都去医院照料着,剩堂弟一人在家。
四叔一家不常回来,所住的屋子还是以前的屋,破旧不堪。母亲念及堂弟年幼,一人居家,心内肯定惧怕,也照料不了自己,索性让堂弟在我家住下,吃喝也在我家。
我回娘家时,见了堂弟,看他又长高了些。我教一双儿女叫他作幺舅,他说叫哥哥就好,幺舅显老,我们被他逗笑。
在堂弟面前,我们没敢议论四婶的病情,只希望他开开心心过个年。
我记得那时母亲上楼叫堂弟起床,声音响亮,揶揄他是懒猪。在一楼的我们都听得清楚,不禁哈哈大笑。
曾经,母亲就是这样催促我们起床的。那次她也是如法炮制,喝着堂弟起床。也许,她对四婶所存的芥蒂,在漫漫岁月里,不自觉地,已随风飘逝。
我是添一抹岚,带孩子做家务试着写文,2017坚持在简书日更。请多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