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那年,正值高考季,那个上晚自习的夜晚,外面风很大,坐在位置上,我突然觉得心跳的好快,溜到空无一人的操场走一圈,又转到宿舍楼下,那里有个爬满不知名植物的长廊,没有路灯,一眼望去,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呼呼的风声,其实平时我是个很胆小的人,连在家开灯都是拉着弟弟一起,那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没有一丝害怕,走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到家里,响了很久,没人接,心跳得更加厉害,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又拨给爸爸的手机,通了:爸,你们在哪?“我让你妈来接啊”,妈妈声音有些嘶哑:珍珍,你姥娘已经过世了,今天火化了,没有跟你讲因为你现在学习……我不知道我妈后面在讲什么,我只听到火化了,眼泪决了堤……
火葬场和我们学校很近,灵车都会经过学校门口,下午载着外婆的车子从我的学校路过,在离我不远的锅炉里被烧成灰,我全然不知,那个从小给我母亲般关爱的人已经燃为灰烬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了……
那一夜在宿舍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熬到天刚亮,立马坐车赶去外婆家,看到门口堆满了花圈,一边哭一边跑到舅舅家,堂屋里我只看到一口黑漆棺材,一个紫红色骨灰盒,我最亲爱的外婆,我只能摸摸盒子去呼唤她。出棺时大家要一边磕头一边走,一直到墓地,那会我跪下去就起不来往前走,哭得毫无力气,旁边一个叔伯舅妈一直搀着我,外婆安葬好后,中午家人及朋友乡邻在一起吃办丧事的最后一顿饭,我坐在桌子上,一口也咽不下去,跑到前屋外婆生前住的房间坐了很久,看着抽屉里的物件,想着她活着时的种种,希望她能在那刻显灵,我要好好抱着她,后来我拿了块她戴了多年的手表,指针还在动,她的主人一定没有远去……
再后来的每一年过年,去给外公舅舅们拜年,我都会去外婆的坟前也给她拜年,烧很多纸钱给她,生前没有享福,死后要有大把的钱花,再去买一次蛋筒吃,记得有个夏天买了个带冰淇淋的蛋筒给她吃,她说是第一次吃,还要去买一双这一生都不曾穿过的运动鞋……
前些年,外婆几次入梦,这两年,再没有梦到过她,我想她许是忘却前尘往事,转到下一个轮回了……
我是被外婆带大的,小时候我认为她就是妈妈,可是我没有好好抱过她,没有跟她有过一张合影,她是得脑瘤去世的,瘤子正好压迫脑神经,造成她后期有些精神失常,时常不认识所有人,有一天有个很小的女孩过来,她指着别人说:这不是珍珍吗,快过来。舅妈很久之后跟我提的这事,我哭的稀里哗啦……
给所有被外婆疼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