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家的葫芦娃

一个男人,如果把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拉扯长大还培养成才了,算不算得上是人生赢家?

非也,他觉得自己至少还得有几个孙子,才算是盖上了尚还完满的章。

因为他是老派的温州人。他是老赵,我家爷爷。

圆圆出生的时候,老赵很是郁闷,长吁短叹了好一段时间。虽然高科技的B超早已告诉他结果,但他一直心存万中无一的侥幸。毕竟,这是我家的第二个闺女,更是老赵家的第四个女娃娃。(是的,团团上边儿还有两个姐姐,分别是姑姑家的和叔叔家的。)给圆圆定名字的时候,我和赵医生犹豫不决,老赵一锤定音,还想啥呢,就赵雨亭了,雨亭雨亭,就是女停!想象力被无情碾压的我和赵医生叹为观止,默默地去上了户口。

打从我怀了圆圆,就是爷爷奶奶在帮着照顾团团,风里来雨里去接送,爷爷劳苦功高,我也希望天遂他愿,奈何天意弄人,我和赵医生又是顶住了压力不愿意逆天改命,于是圆圆呱呱落地,我的微博名字就成了“团团圆圆爱打架”,微信名取了“团圆喜乐”。

因为家里有四朵金花,那些年一到吃年夜饭,就是一桌子叽叽喳喳的女娃娃。不管啥话头,老赵都能扯到孙子上,没有一个带把的孙子,成了老赵憋屈的隐痛,谁劝都不管用。还记得老赵抿了一口酒,发话了,以后每家都再生个儿子,必须的。过年就开两桌,一桌大人一桌娃。老赵这边厢掷地有声,大家纷纷举杯应和,却谁也不敢当真,毕竟当时还是独生子女的年代。

谁承想,这竟是金口玉言。

忽如一夜春风来,政策那是三月里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了。老赵家的孙子和外孙接踵而至,不多不少,刚好每家一个。不得不说,赵雨亭这个名字真是神乎其神,我这个十多年的老党员都差点被掰成了有神论者。

乐乐的到来纯属意外(对我来说是意外,现在想来细思极恐,赵医生这个温州男人是不是和我一条心还真不好说啊),我愁眉苦脸好几天,左思右想都没有勇气应付三个娃,医院去了好几趟,就想着痛下杀手、永绝后患。老赵急得连打好几个电话给我,再次强调儿子的重要历史意义,还拍着胸脯让我放心,爷爷奶奶一定帮我们管好大后方。对着一心一意为我们奔波的爷爷,一个不字实在是太难说出口。咬咬牙,乐乐又呱呱落地了,都怪我这微信名“这回我直接跳过了喜仔,取名乐乐,千万给我打住了。

出了月子,邻居和我闲聊时说起,你家爷爷最近真是红光满面啊,走道都哼着小曲呢。是啊,从此以后,爷爷不仅要接送团团圆圆上学,还要照顾小毛头乐乐,辛苦可想而知,他却甘之如饴。乐乐第一句会说的完整的话是“爷爷帅”,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小枕头跑回去和爷爷睡,老赵乐得笑开了花。

一二三四五六七,红橙黄绿青蓝紫,老赵这是撸起袖子凑齐了葫芦娃,要大战蝎子精和蛇精的气势。想起老赵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旺丁旺财,那就愿再承他吉言,来年老赵家团圆喜乐、兴旺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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