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德年间,有一树精,修炼成型。恰似少女模样,芊芊腰肢,发如瀑布。字号为春。
爱吃甜食和糕点,形与常人无异。春常出没于古镇结界处,傍晚时分,空中似火烧一般,此时乃春灵力最高时,汲取天地精华,吸收日月余晖。潜入他人梦里,或协助之造梦,人往往能甘甜入睡。
且隔日回想起梦中之景之人,模糊不清,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谓之怪哉。此因春之法力,使人忘却梦境,分不清何谓镜中花,何谓水中月,故而如常人一般混迹早市,出没于商铺而不引起讶异也。
值此中元之日,常有鬼怪穿破结界,探其亲属,偶有流连不愿离开者,扰乱秩序,潜入梦里,使镇上混沌不堪。春为此苦恼不已。
隔日为消除影响,布梦造梦不停歇已。为不露出马脚,常需串连梦境,安抚心灵,抚平伤口。
好在工作之际,闲暇之日居多。竟抽空上私塾,识当地字,作四行诗。且聪明异常,不花一时功夫便能巩固掌握,吟诗作曲,样样精通。
一日课上,一书生回头,惊鸿一瞥,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
“请问姑娘何许人也?”
春掩面思考,这书生眉清目秀,似是之前帮助过得考生。原是家境落魄,饥饿无常,壮志酬筹,奈何无用武之地。
春编织梦境,告他如是坚持一段时间,便可出现转机。现如今,书生已走出抑郁,苦读天书,预赴京赶考。
可为何这呆头书生会觉得她如此面熟,照以往,梦境里的记忆当隔日消除,更别说记得梦里人。
怪哉怪哉!
于是垂眼作揖:“先生问这话是这么意思?你我素未谋面,今日私塾一见,为何要打探我的私事?”
“小生斗胆,恰是昨夜梦中人与姑娘相似,今日偶见,甚是诧异。若是恼怒姑娘,还望姑娘原谅。”
“是何梦,竟记忆至今?不妨说来听听。”
“怕姑娘笑话,我原生在富裕人家,中道落败,又几次落第,百思不得其解,几欲弃生。那日梦中有一姑娘,劝我坚持,与我彻夜交谈。遂听其道,方有所作为。”
“你可记清那姑娘模样?”
“小生本完全没有印象,方才与姑娘相遇,不知为何觉得眼熟。怪莫小生昨夜久不能寐,是以错认了人。”
“无妨。”
“小生这便离去,不扰姑娘清净。”
此事未惊起波澜,春像往常一样出没于梦境,只是遇到那书生时会额外关注一下,偶尔助其一力。
些许日子,小生与春竟互生好感。道不清,说不明,奈何人妖殊途,终将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那书生赴京赶考,赢得皇上信赖,却战死沙场。春苦苦等待,却是人去楼空。伤心之泪滴入土地,化为大树,不见踪影。
木皇闻其故事,查其生表,方知春与书生原是黄泉路边的一束彼岸花,日日夜夜,花叶不相见。
花开时叶落。
叶盛时花凋。
知彼此存在,谓之足矣。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