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致知”是中国古代儒家思想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在《大学》中首次体现,其中指出的八目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是在文中并未给出格物致知的具体含义,由此引发了后世儒家的诸凡争论,比较具有代表的是朱熹和王阳明的观点。
朱熹(1130年10月18日-1200年4月23日),字元晦,又字仲晦,号晦庵,晚称晦翁。他在《四书集注》中提出“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朱熹把“格物致知”解释为穷究事物的道理从而获得知识,当获得万物之理到一定程度时就能悟到天理。这也是朱熹的“理一分殊”论,可能来源于《易经·系辞》中“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万物之理虽然会有分殊,但皆源自终极的天理。朱熹所说的事物可以是一花一草,也可以是古代先贤留下的各种著作,即通过这种认识论的方法来成为圣人。
王阳明(1472年10月31日-1529年1月9日),阳明是他的号,原名王守仁,本名王云,字伯安。在《传习录》中有关于他对于“格物致知”的解释,“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之谓也。正其不正者,去恶之谓也。归于正者,为善之谓也,夫是谓格”,说的通俗一点“格”也就是格正、纠正的意思,《孟子》中也有对“格”同样运用的体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接着王阳明把“物”解释为事,“物者,事也,凡意之所发必有其事,意所在之事谓之物”,可能有些人比较难理解物和事怎么是一回事呢?举个例子,椅子是一物,如果我们跟椅子没有建立联系那它就是寂然一物,但当我们生出一个意念要去坐时,那么坐椅子就是了一件事了。所以在王阳明的观点里,“格物”也就被解释成了在我们意念所发的万事中正自己的念头,在万事中笃定的为善去恶。对于“致知”王阳明扩散为其核心思想“致良知”,即致吾心内在的良知。良知一词出于孟子“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良知既是道德意识,也指最高本体。“致”本身即是兼知兼行的过程,因而也就是自觉之知与推致知行合一的过程。同样的王阳明也将这种从本体论出发的思想定义为成圣的方法。
虽然王阳明悟到了成圣之路,但他自身的成圣之路却走的异常辛酸。作为晚辈的王阳明也曾深信朱熹的格物致知理论,并与友人一同格竹七日,却一无所获,从而引发了王阳明对于朱熹理论的思考,通过这种方式格物,世间万物要格到什么时候,就算格出了万物的道理,但那只是万物的道理,跟我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起来似乎朱熹与王阳明的理论千差万别,也因此引发了后人很大的争论,这其中的孰是孰非我们无法评判,王阳明格竹子的方法是对是错我们也无法判断。但从我们中国古老传承的《易经》中,也确实记载着圣人从天地万象中格出的人生法则,《易经.系辞传》中说:“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
那么,王阳明错了吗?其实不然。王阳明格竹失败的并非他不够聪慧,他自小就是个天才;并非他毅力不够,他格竹七日最后一阵天旋地转的晕倒了;并非他取材错误,竹子也确有很多让我们学习的地方,就像很多诗词歌颂的那样。笔者认为究其原因,只是在于那时的王阳明还太年轻了。
是的,当时的王阳明还很年轻,也就20岁左右(具体年纪众说纷纭,此处不做深究),这个年纪的我们可能在大学里埋头做题,可能在网络世界里畅游,可能还在长椅上与恋人亲亲我我,总之,这个年纪的我们还很单纯,未经世事。同样的,王阳明从小在祖父母的呵护下,在状元父亲的教诲下长大,虽然他饱读经书,虽然那时的他已为人夫,但还是太年轻了,对于为人处世的道理他又经历过多少呢?自身没有太多的经历,又如何能从万物中反身悟到对自身有用的人生道理呢?于是他走上了与朱熹理论不同的道路。
对于朱熹与王阳明在格物致知上的区别,在《传习录》中王阳明也做了说明:
“尽心知性知天”是“生知安行”事;“存心养性事天”是“学知力行”事;“夭寿不二,修身以俟”是“困知勉行”事。朱子错训格物,只为倒看了此意,以“尽心知性”为“物格知至”,要初学便去做“生知安行”事,如何做得!
朱熹格物致知的方法,可能更加适用于类似伏羲、文王、孔子这样大智慧的人。他们通过观察天地万物,创立了像《易经》这样的经典之作,比如谦卦山在地下,山虽高大,但甘心处于地下,高大显示不出来,象征着君子德行很高,却能够自觉地不显扬,从而反省到我们自身要谦虚慎行。但是这样的人在世间还是比较稀有的,有多少人能通过观察外物而领悟到人生哲理,又能把这种哲理坚定的运用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呢?朱熹的理论并没有错,只是受众群体太少,而对于我们常人如果整天什么事不做就通过观察万物,或者只是读死书来体悟人生,那又有多少人去实用践行生活,让世界更加的美好呢?
也正是由于王阳明看到了当时时代的弊端,大多数人通过读死书,靠背诵四书五经通向科举之路,这种现象限制了思想的自由,限制了社会的发展,所以王阳明提出了知行并重且更加注重行的格物致知理论,这种理论是从我们自身个体出发,人人皆可去修的方法。良知人人皆有,《易经·系辞》中也指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我们每天都在用这种能力,只是我们常人往往忽视了它的妙用。而王阳明就是在教我们发现并运用这种能力,他的方法更加的简单切实,适用于我们每一个人,至于能不能修成,关键还在于我们能否付出人一己十的勤奋。
任何的哲学思想并没有对错,可能只是每位哲人所看到的角度不同而已。我们也不必为了先贤的思想对错而争个面红耳赤,鉴别一种思想的好坏关键还在于我们自己的心——也就是良知,我们觉得它更好,那就坚定笃实的去践行就好了,又何须纠结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