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旧文,写于2014年7月8日。那时的我刚刚大学毕业,对前路畏惧,对爱情迷茫,对人生无知,只有头撞南墙不回转的勇气。在念硕留意、一个人背包走完北欧六国、看了那么多人不同的活法后,价值观虽早已与两年前的自己截然不同,但今日读来,仍旧感动。尽管早已物是人非,尽管兴许再也不会回到那座山城,但我想,22岁时的文章,往后应是再也写不出来了。谨以此拙文,夜间分享于大家,和过去,和你们,道一声晚安。
文| 阿花
前些日子应邀到朋友家吃饭。
去时他老婆还在厨房里做饭,一袭玫红的伞裙跳来跳去。
阳台上养着两只狗,一条小小的贵宾犬看到陌生人进入,瞪着两只小小的圆眼睛,狂吠不止。
家里不大,客厅一半的面积堆放着画板画框,歪歪斜斜躺着那些布面油画。
墙上也挂了很多画作。有写实风景,有抽象写意,更多的,是他的爱人。
我们吃饭,泡茶,聊天。
他对未来很有规划。父母已经来到重庆,准备即将买房,妻子在附近工作,自己也在准备毕业后深造。学习与家庭两不误,热爱与工作不相斥。
同年的我,还没来得及规划的未来他已经在大学中就有了明确的打算。看着他爱人满面的笑脸,听着他亲人招呼我们“不客气,多吃点”的亲切声音,还有那两只不安分窜来窜去的小狗,以及那满满的画框。
我忽然觉得,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也未尝不可。
即便这一辈子就被绑在重庆,扎根发芽,生儿育女。身边有亲人相伴,有爱人陪同,闲来可以画画,学着自己最爱的专业,就这样一晃一生。这不是牢笼,是幸福。
那一刻,我忽然洞悟了周国平先生那句“人真正的幸福都是最本质和平凡的。”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执着要到处看看完整的世界这样的价值观被生活中这平凡的幸福所动摇。我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在十月份改了学校,也许,我真的应该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在重庆过一生。
那天,L接我跟他的朋友吃饭,他喝得有点高。走在C美院的校园里,他软趴趴地倚靠着我,喃喃自语道:“平常哪会跟他们喝这么多,就是你在,高兴。”
我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排排路灯很应景地投着昏黄的光,晃得我竟开始矫情地想,以后会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需要我这样陪在他身边。
想起那晚吃烤鱼,我跑到远处的安静地去接妈妈的电话。而后他忽然跑过来抓住我说:“别站在这里,太黑了,站那里,”话音未落便指着一处明亮有光的地方,“站在让我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而现在,我即将要去的地方,他还看不看得到我?放不放心我?
忽又想起毕业季的那个夜晚。寝室四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烧烤,啃着鸡腿,喝着兑着雪碧的威士忌,唱着歌儿,唱着唱着就都落泪了。
我们谈着还没有眉目的梦想,调侃着对方,到我这儿都成了一句“一个人到深圳,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老妈最近迷上看《相爱十年》,每次看完有了感触还要打电话跟我探讨一番。那些年轻人在深圳打拼的样子她总是会自动脑补成她最爱的女儿去深圳后的生活。
“鹏鸟的故乡。梦想之都。欲望之渊。爱无能的城市。沦陷的乌托邦。失去信仰的耶路撒冷。”——这是慕容雪村笔下的深圳,肖然实现梦想和迷失自我的地方。他带着理想与爱来到深圳,却在追逐的过程中遗失了理想与爱。
梦想和欲望,有时只是一线之隔。但我不是肖然,我也不会做肖然。只愿我带着理想和爱离开,我也将带着理想与爱,满载而归。
而这些年轻的夜晚,只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