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的泰山终于立于眼前了。
我和姐姐一家在最经典的上山路线――红门路前吃过东西,晚上七点半,乘着夜色开始了泰山之旅。
起初的路还算低缓,坡度不大,台阶也不算狭窄,爬上一段就有几步平路,走起来轻松自如。晚上爬山的人不少,不时有年轻人一步两个台阶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带着七八岁孩子的父母不时给孩子们加着油,还有一对抱着孩子爬山的年轻夫妻,真为他们捏一把汗。
夜色渐浓,路两旁的树影绰绰,不时有巨石林立于眼前。这时提前买好的手电筒派上了用场,也有很多年轻人头上戴着在路旁买的头饰彩灯,如夜光中移动着的一群萤火虫,闪闪烁烁,光怪陆离,若不是周围人多,胆子小的一准会吓一跳。
每走过一段路,就有灯光从上面倾斜下来。那是泰山上的服务点,昼夜有人为游人服务,提供各种食品和登山杖军大衣纪念品之类,当然价格不菲。
过了回马岭,坡直且台阶陡起来,我们认真地盯着脚下,爬上一段就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掏出手机看看还有多远,互相鼓着劲,歇上一会儿再往上走。
有一条黄狗一直跟着我们,一个小男孩指着它问爸爸:“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旺财。”
“旺财为什么要爬山呢?”
“因为旺财也要去朝圣。你看它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呢。”
旺财好像听懂了那个爸爸的话,在前面跳上几级石阶,回过头看看,停上一会儿又向上跳去。
十点半,我们到了中天门。中天门算是泰山的中点,这里有饭店旅馆,各类商铺,还有车站和索道站。不愿爬山的旅客可以从山下做汽车到中天门,再坐索道直接去南天门,用时短且省了腿脚,就是泰山的景致不能够细品,只能领略大概。
歇息了一会儿我们继续前行,这一段路比较平坦,还有几段下行的台阶,不觉感到神清气爽,舒心畅快。怪不得从这里到云步桥被称作“快活三里”,从紧张疲惫的爬坡到轻松自如的散步,心里无比快活舒畅。
走过快活三里,道路愈渐陡峭,刚刚被风吹的干松点的衣服又贴在了身上,头发上的汗水一滴滴滴在石阶上,有的路段只能靠着边走,扶着石墙,费力前行。
到了云门,天下著名的十八盘就此开始。现代的十八盘分三个,从云门到龙门为慢十八,从龙门到升仙坊是不紧不慢十八盘,从升仙坊到南天门是紧十八。在民国以前,泰山的十八盘单指这个紧十八。
登上十八盘,才领会到什么是奋力攀登。从这里到南天门两点距离不到一公里,垂直高度却有四百米,其陡峭程度可想而知。我们抓着石墙上的铁管,爬上一段歇上一会儿,揉一揉发颤的双腿,看一眼高处那一束亮光,站起来手脚并用再努力攀登。
凌晨一点半,我们终于到达了南天门。
长长的门洞后面,像一个四方形的院落,里面有几个男人守着几大摞军大衣吆喝着出租。院子里,门洞中,还有后面的空地上,一顶顶迷彩小帐篷散布其中。屋檐下,也有铺在地上的垫子出租,其中两个上面已有人蒙被大睡。
从这个院落的侧面绕过去,是一块开阔的平路,左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后面是一个饭店,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右面不远处灯火辉煌,有很多飞檐楼阁隐匿其中,上面还有一台大电视正播放着泰山的风景画。一阵阵雾气从对面的山下飘上来,寒湿的风吹在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赶紧把棉衣穿在身上。
在左边的饭店里吃了顿昂贵的饭菜,又休息了一会儿,三点半,我们跟随者人流向玉皇顶进发。这个时候的游人已不是三三两两,而是熙熙攘攘了,满眼的黄大衣迷彩大衣,你搡着我,我推着你,随着人流向前挪动。
这个时候天已微明,路两旁的石碑石刻隐约可见。雾气缥缥缈缈游荡在身边,人如在梦境般虚幻。
从玉皇顶人流分成了两路,我们跟随大部队去日观峰,在三十米的观日长廊后面石山上,早已密密麻麻或站或坐地挤满了人。观海石上,最前面的那个幸运儿高架着相机,目不转睛地向东方眺望。
四点四十分,在云海翻腾的东面天空中露出了一丝亮光,人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静等着那一个辉煌时刻的到来,目不转睛,心跳加速,用期盼已久的炽烈眼神深情凝望。
忽然一阵阴云从东北方天际飘然而至,顷刻间把那一线亮光遮蔽。阴云袅袅向前飘荡,不紧不慢地在将要日出的东方列队走过,那片鱼肚白又陷入阴沉之中。
过了几分钟,那片阴云终于过完,云海上端又显出亮白的颜色,太阳眼看就要升起来了。
正当人们欢呼雀跃的时候,又有一片阴云匆匆赶来,和刚才的情景一样,轻轻地飘呀飘,慢慢地荡啊荡,像伴娘那样地层层设防,无法一睹日出的风采。
老天爷就这样吊着这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顶,又挨了一晚上的冻,喝了一晚上凉风的人的胃口,几次三番地给予希望,又三番五次地让人颓丧,又一阵阴云过来时,山顶上有人无奈地大声喊着:出来吧大哥,大爷,爷爷,求你了。
引起下面同情者一阵欢快的笑声。
正当人们逐渐放弃希望,有等的不耐烦者陆续下山的时候,最后一片阴云散尽,太阳终于从云层中跳了出来。只不过这时的太阳不是湿淋淋才初升的那个,而已是炽烈火热的了。
不管怎样,日出会迟到但没有缺席。
我们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在青帝宫附近,听到前面有人喊:你们看那边的云海,多漂亮!
我们走过去,凭栏观看,只见不远处的山谷中,雪白的云山层层叠叠,像一片白色的海暗流涌动,使人仿佛置身仙境,心也像那白云一样柔软缠绵。
从南天门望下去,那挂倒悬的云梯直让人发晕。揉一揉打颤的双腿,先弯下身抓住石墙上的铁管,再探下脚去,慢慢向下移动。
起初走下来一段路,歇息时还有心情观赏一下路两旁的石碑石刻,和两边山上的旖旎美景。再往下走,体力不支,再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坐在石阶上不愿起来。
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和上山时用时一样,五个半小时终于挪下泰山最后一级台阶,完成了自己的夙愿。
回过头,望着巍巍的泰山,这个承载着中华几千年的文化瑰宝,让历代君王登临封禅的神圣所在,巍然屹立,雄伟壮观,让世人心驰神往而又趋之若鹜。
泰山安则天下安。泰山,中华人民的象征,它永远挺立在世界的东方,巍峨雄伟,壮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