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要回县城了,上午11点的火车,再去火车站的公交车上给我发了信息。
周一的上午通常我很忙,有时间抬起头看下手机时,已经快吃午饭了。
我看到信息时,瘦子已经在回县城的火车上了。她走的很急,以至于我都没来得及送她一程,请她吃顿饭,并道一声“珍重”。
瘦子发信息和我说“我要回老家了,回到出生的那个小县城,继续未完的人生。”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打了一串文字,删了又改,又重新编辑,最后只发了一句“一路顺风”和三个加油的表情。
瘦子没有回我的信息。
我知道此时的瘦子一定在看着窗外,看着玻璃上那个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自己。说到底瘦子还是妥协了,向父母妥协了,像命运妥协了,放弃了她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梦想,一个伟大的城市人的梦想。
毕业四年,瘦子和大多数人一样在这个陌生地方打拼了四年,最终瘦子还是没能留在城里,成为城里人。
我和瘦子初识是在大一那会,星期天我两都在华联超市兼职促销员,一天40块那种,朝九晚六。我卖统一方便面,她卖康师傅方便面,应该属于竞争关系吧。可最后我两成了朋友。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那时候星期天的华联超市人还是很多的,但大多数都是买菜,买生活用品,偶尔也有结账路过我和瘦子所在的方便面促销区驻足的,这时候我和瘦子就抓住机会,像寥寥无几的人介绍着我们各自的方便面。有时候卖出去的多,有时瘦子卖出去的多,也有好多当时拿走结账又退回来的骗子客户。尽管这样,尽管40块钱吆喝一天,站一天,可我还是和瘦子干了将近一个学期。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俩都缺钱,我是因为家里刚在城里买房我想减轻父母负担,也想自己独立生活,而瘦子是因为家里种地,收成不好,没卖钱,家里拿不出钱,所以我两都需要这40块钱支撑一个星期的伙食。
所以当别的兼职学生拿赚来的钱吃自助,买漂亮衣服,上网,给男朋友打饭时,我和瘦子在精打细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那时候我觉得统一的方便面是最好吃的方便面。知道后来我毕业很少吃方便面,因为它比起蔬菜,饭什么的不算太营养。但是时常会想起我努力的推销给客户方便面的场景。
大学三年,就这样上课,兼职一晃三年过去了。那是的我和瘦子一起约定考本,考研。最后都因为家里的事情耽搁了。于是我两踏上了很多毕业生都面临的职场生涯。我属于啃老一族,不用花租房钱,不用花晚饭钱。而瘦子不一样,吃饭,睡觉,样样花钱,样样精打细算。
瘦子和我说她要做最挣钱的销售,她想留在城里,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于是当别人准时下班瘦子在加班,当别人休息瘦子在拜访客户。当别人闲累,闲客户难缠时,瘦子照样拿下,工作成了他除吃饭睡觉最重要的一部分,她就是我们眼中的拼命三娘。瘦子认为,只要肯努力,一切都会超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这个世界不起完全公平的,即使瘦子那么努力,那么与世无争,努力向上,可是空降,挤兑,抢功劳,依然发生在瘦子身上,瘦子努力了那么多那么久,终究还是失败了。
就像瘦子老和我开玩笑说张嘉佳的那句话一样“我也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但妈妈喊我回家种田”。这次她真的回去“种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