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忆开始,阳光灿烂
初一级的下学期,你由深圳转到我们班。
上课铃一响,班主任就带着你进入教室,走上讲台,她简单说了几句,就让你做自我介绍。
那时的你,矮矮胖胖的,脸上还带点婴儿肥,你笑了笑,右边有一个酒窝,浅浅的,煞有介事地说:“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安以泽,今年10岁,很开心能和你们成为同学,希望大家多多指教,一起学习,天天向上。”
很好听的名字,但和你的外貌不搭,很官方的说辞,和你的年龄也不衬,可就是你这么一个官方的自我介绍,却得到了班主任那个有点内分泌失调的老女人的欢心,当即任命你为副班长。
她早已帮你留好了位置,就在我的前面,你一步步走到你的座位。
而我也一直盯着你,老实说,我不怎么喜欢你,应该是恨屋及乌吧。
班主任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纪律之后,留下一句,安静呆着,下午发书,就走了。
“嗨,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正忙着抄别人的暑假作业时候,没想到你会突然回头跟我说话,我冷不及防地抬头,视线撞进你那墨黑而带着光泽的双眸,就像小鹿那样的无辜。
“李恋雨。”心里想着要讨厌你,可是做不到不应你。
你笑着递给了一根阿尔卑斯过来,“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吧。”
“嗯。”后来,当我们真的成为好朋友之后,才知为何全班那么多同学,你却第一个跟我说话,因为你说我和你表妹好像。
别人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是把我当成了妹妹,而我却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
二.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
你的桌子里总是藏着各种各样的小零食,经常在课间的时候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你说你的梦想是以后要开连锁的美食特卖店,专卖各地最好吃的特产。
“如果某天你找不到工作,我可以请你做收银员。”在你无数次重复你的美食特卖店之后,你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把嚼碎了的巧克力豆咽了下去,大笑了几下,才说:“呵呵呵,等你开了再说。”
“哎,你别笑,我是一定会开的,不过,你的数学这么差,估计做不了收银。”你那表情够认真的,仿佛坐在美食店里,打量着我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你的同桌小磊,坏笑地看着我俩,口直心快地说:“那直接做老板娘就行了。”
当时我的脸热辣辣的,害羞地不知如何回应,或许是在那一刻开始,我对你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而你只是笑了笑,丢了几颗糖过去,“吃糖。”
我,渐渐地喜欢上糖的那种甜蜜润滑的味道,因为那代表着幸福。
某个星期五放学后,我们负责当天的值日,你要到课室后面拿扫把,由于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陈亦修放在桌上的书包,你便急忙捡了起来,并向他道歉。
可他却拽拽的甩了当时最红的电视剧《流星花园》里道明寺的一句台词: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他的兄弟围了过来,起哄着要你赔偿100块损失费,你当然不肯,没理他们,转身打算照样去拿扫把。
谁知,陈亦修就扑过去打你,打斗一触即发,他们三个人围着你打,或许这早就蓄谋已久了。
但谁也没想到你的爆发力会那么强,打起架来那么狠,以一敌三,还不分上下,小磊跑去劝架,反而被揍了几拳。
我只能心惊胆颤地跑去办公室找老师,等我跟着两位男老师回到教室时,你们四个人都躺在地上缠斗着,周围的课桌七倒八歪,课本啥的到处都是。
老师把你们拉开,扯到办公室去批评。
我和小磊把教室整理好,把卫生搞好,然后到校门口等着你。
或许是因为先挑衅先动手的人是他们,所以老师先把你放了出来,你的衣服和头发又脏又乱的,脸上手上全是淤伤,我们看得担心,你只是笑笑说不碍事。
我以为,你和陈亦修打得这么狠,以后在学校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直看你不顺眼的小霸王陈亦修,居然在星期一见到你时,并对所有人宣称你是他兄弟,以后他罩你。
我问你原因,你笑着,故作神秘地说不打不相识。
谁也不知,就是这么一个由打架而来的兄弟,会在后来,改变了你一生的命运!
三.春心萌芽的我们
初二一开学,你就由坐在我的前面,调到了我们的后。你像竹子一样,一夜之间疯长,变得高高瘦瘦的,挺拔玉立,五官也变得深刻。
开始有人叫你帅哥,隔壁班的女生也总是故意地跑来我们班瞎逛,也有人开始给你写情信……
才读初中,还不懂爱情的我们,开始春心萌动。既期待与喜欢的异性相处,又带着胆怯,那懵懵懂懂的酥麻感觉,吸引了无数的少男少女,心思缠绵,欲拔不能。
当时的班主任也由那个更年期的老女人换成了年轻谦和的郭老师,他最喜欢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在教室里阅读,他说我的思路清晰,文笔细腻动人。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我已经写满了厚厚的几个笔记本的日记,里面有我所有的小心思小秘密,通通都是关于你的。
我们的感情一直都非常的好,课间的时候,经常一起聊天玩闹,而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带零食给我,大家都说你对我特别好。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可你却开始向我打听雅茹的事,从她什么时候生日,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有没有喜欢的男生……敏感的我马上便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
从没想过你会喜欢上她。
雅茹是我的邻居,也是我最好的小姐妹,我们从小玩到大,无话不说,当然,除了我喜欢你这件事。
你开始在每次给我糖的时候,都要我拿一半去给她,当我知道你喜欢她以后,再吃你给的糖,再也感觉不到幸福了。
你想给她写情信,只是你的写作能力太差,便来央求我,我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模仿你的心意写下那缠绵感人的情话。
你用比对待考试还要认真的态度,把那信照抄了三次,才把最满意的一张信纸折成爱心的图案。
雅茹生日的那天晚上,你和陈亦修来我家找到我,要我帮你去雅茹家里把她叫出来,你的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眼神羞涩。
我站在雅茹家的大门外,犹豫不决,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很不情愿帮你这个忙。
“小雨,我的幸福靠你啦……拜托了,我要成了,请你吃一个星期的早餐。”你轻推了我一下,带着祈求的语气,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你很紧张。
陈亦修在一旁不耐烦地说:“又不是你去表白,你犹豫啥?快点啦。”
我只好深呼吸了一下,高声叫了两声雅茹,雅茹很快就跑来开门了。
“是安以泽找你。”我指了指黑暗角落里的两个模糊的人影,在雅茹还在怔楞的时把她拉了过去。
我觉得自己真够伟大的。
我还想着听听安以泽会说些什么,但陈亦修却把我扯走了,我一直盯着你们看,怕下一秒她会投进你的怀里。
十几分钟之后,雅茹叫我去吃蛋糕,我拒绝了,她就跟大家摆摆手,然后回家了。
你带来的那一份礼物还在手上,一脸的失落,不用问,她拒绝了你。
而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冒起了开心的小泡泡,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但请原谅我,真的做不到微笑祝福你与别人拍拖。
四.那些错以为的爱情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就到升高考试的前一天,班主任在跟我们讲完考试的注意事项之后,语重心长地讲了一番话:同学之间的友谊是最难得最珍贵,未成熟的你们,还不懂得真正去爱一个人,即使拍拖,也是短暂的。但少年时期的友谊是最纯洁美好的,你们很可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而相处过的时光,则是最美好的回忆。你们现在可能不认同,终有一天你们会认同的,只是那已经是错过了。
虽然我当时也不怎么认同,可还是把一字一句给抄了下来,直至多年以后,无意中再看到写段话,忍不住热泪盈眶。
老师一走,你就伸手扯了扯我的马尾,咧着嘴角,笑着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哦,以后不要忘了我。”
“嗯。”我重重地点着头,虽然比起一辈子的友谊,我更想要爱情,即使它可能真会如老师所说,是短暂的。
你自从被雅茹拒绝后,就很少再向我问起她的事,但每次回头,都会看到了你目光幽幽地盯着雅茹看,我的心便泛着酸意。
可能是你上课的时候总是盯着雅茹看,并没有认真听课,你的成绩便跌落到了中游,高中分班,我在普尖,你在普通班,之间隔了六个课室。
不再同班之后,我也就不能再天天见到你,只能在吃饭和做早操的时候,越过无数的身影,去寻找你的踪迹,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少女怀春,和嫩绿的小草一样,既渴望快快成长,又总是小心翼翼的。
偶尔,在晚自习之前,你也会买瓶水或者是带点零食来找我,我们站在课室外的围栏前,看着夕阳,闲聊。
而你的侧脸,则成为了我青春时期最美好的回忆。
我们村离海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吃完饭后,很多人都会去海边逛逛,吹吹海风,玩玩水,放松下心情。
夏季的海,是蓝得那么美,一望无际,清澈透亮,再烦躁忧郁的心,只要面对大海,都会平静下来。
我轻轻闭上眼,想象着,多年以后,如果我们能在海边举行浪漫梦幻的婚礼,蓝天为背景,海浪为音乐,轻风为祝福……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有人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搂着我的肩,整个身体的重量倚靠着我,吓得我猛地睁开眼,没想到居然是你那帅气俊逸的脸。
我才想到你,你就出现了,是否预示着美梦会成真?
你离得那么近,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你的呼吸和心跳,我心乱了节奏,快控制不住,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你掐了一下我的脸,擒着一抹坏笑,“怎么,被我吓傻啦,呵呵呵,是不是大惊喜?还想着来海边来一段艳遇呢,谁知一来就看到你了。”
“你不觉得大海很漂亮?”我的心里有很多想跟你说的话,却冒出了这么一句。
“是很漂亮,要是能和美女来段裸泳就更好了。”
我对你翻了一个大白眼,没说话,你的身子站直了,只是右手还搭着我的左肩,那么随意自然,你没顾忌什么男女授授不亲,我也只希望时间能就此停留。
“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呆一晚上,等到明早看日出?”
很美好的提议,我很心动,可是不敢不回家睡觉,也不敢真的在海边呆一个晚上。
后来,听说你带着你的初恋女友来这里看日出了,我想,如果当时的我不管不顾的陪你在海边呆一个晚上,在日出的时候跟你表白,你否接受?
高二的一天中午,阳光明媚,你等在我的宿舍门口外的松树下,一见我和同学吃完饭回来,你就开心地冲我招手。我在同学暧昧的笑声中走了过去,你手上拿着一个可爱的哆啦A梦,而它是我最喜欢的。
“喏,这是给你的。”你把信和哆啦A梦塞到我怀里,那闪亮期待的眼神,映衬着太阳的光芒,我觉得我的脸刷地通红,心彭彭地乱跳。
“妞,想不到你也有人追吧,我那同学挺帅的哦,好好考虑一下。”
我呆楞着,是你说错话了还是我听错了?
你见我低头不语,便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我脸,“李恋雨,你该不会是太过高兴,变傻了吧……青春美好,是该好好谈场恋爱!”
所有的喜悦被冰封成雪,片片漂落,最终,心凉如水……
我把哆啦A梦和信都甩给你,多想冲你喊句:“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是当时的我不顾你在后面的大声呼叫,含泪跑回了宿舍。
安以泽,你是最傻的傻瓜。
告白事件之后,我故意避开了你,因为我不知怎么面对你,你也没再主动来找我。
某天,听同学议论起你,说你和你班的班花拍拖了,男的帅女的靓。
高调的你们天天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毫不在意学校的校规,老师的责骂,同学的议论......你们是学校里最出众的一对。
我连续半个月,都是枕着泪水入睡,并从那时开始失眠,一直持续到上大学,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会那么大吧,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呢。
心死了,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念想,开始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里。
只是偶尔想起你的时候,心还是会痛。
五.此去经年,不相见
高考,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深圳大学,而你和陈修扬却因成绩太差放弃了学业,出去打工,估计当时内分泌失调的班主任也没想过你只读完高中就毕业了吧。
你和那班花女朋友的感情没能持续到两周年,就分手了。
或许是距离远了,又或许是出了社会后的你终于体会到同学情谊的可贵,你开始经常给我发信息,问我的成绩,劝我要认真读书;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说后悔当时没好好读书,现在靠自己存够学费再去读技校;说我生日的时候,要回来探我,送我一份大礼……
没有好感,怎可相亲相爱?所以我决定了,等我生日的时候,我一定要勇敢向你表白。
只是,在我生日前,发信息给你,你没回,打电话过去是关机的,我以为你是逗我玩,故意到我生日的时候给我惊喜的。
但我生日的那天,你还是没有出现,你这个骗子,每次都是让我开心让我心动让我期待之后,再带给我深深的失望和痛苦。
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可当我在个月底回家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坐牢了。
听我妈妈说,当时是陈亦修在酒吧和人起争执,然后打电话给你,你过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打起来了,你是想去劝架的,谁知,打红了眼,失手把一个高官的儿子捅成残废……人家后台硬,即使你爸妈花了几十万,你依然被判刑9年有期徒刑。
你怎么会去坐牢了呢?我不敢相信。
我想去看你,但你妈妈不肯告诉我,你关在哪里,你告诉过你妈妈,不可以告诉任何一个同学,特别是我,还让我忘了你。
可我怎么会忘得了你呢,即使我已经大学毕业出来几年工作了,可我还是会在每个失眠的夜想起你。
有时甚至会想,即使这么多年没见,我是不是还在喜欢着你,想到这,我就忍不住笑了。
若时光能倒回到我们的初识,再次一起成长,我一定会把那句喜欢说出来,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只是岁月悠悠,我们都在老去!
幸好,你还有两年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