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货币体系、军饷及道路系统

【1】货币体系

采用具有稳定性和可流通性的货币,以及完善的交通体系是罗马帝国经济发展的有效保障。普遍和平的降临,使地区之间的大规模贸易活动不再受到来自海盗和山间劫匪的威胁,自从庞培率军进攻海盗,以及他的小儿子塞克斯图斯被奥古斯都击败以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海盗在地中海沿岸几乎绝迹。从西班牙海岸到尼罗河口,从亚德里亚海到东地中海,地中海沿岸出现了一个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活跃的经济共同体。在共和国时期,贸易总是伴随着大规模得对外战争而来,通过军事手段打击对手的贸易是常用的措施之一。不过有时候,激烈的贸易竞争也有可能引发一场战争,对科林斯的彻底毁灭,除了对阿卡亚人的威慑以外,或许与这座城市同罗马/意大利之间的贸易竞争有一定关系。

元首制早期的罗马货币体系,来源自共和国晚期业已形成的货币体系,并以此为基础发展而来。主要货币有奥利乌斯(Aureus)、第纳利乌斯(Denarius)、塞斯特斯(Sesterces)和阿斯(面额最小的铜币)。罗马铸造的金币和银币,最初只是用来支付士兵的军饷,后来才逐渐成为意大利和地中海世界的流通货币。在罗马帝国东部各省(阿卡亚、马其顿、小亚细亚、叙利亚和埃及),第纳利乌斯银币与当时仍然在使用的希腊四德拉克马银币并行,成为东部帝国的主要货币。共和晚期,尽管此时罗马已经控制了地中海沿岸的大部分地区(西班牙、山外高卢、意大利、西西里、希腊、马其顿、小亚细亚、阿非利加和叙利亚),然而始终缺乏能在这一范围内流通的小面值货币(如铜币),这一类货币仍由各行省(尤其是东部行省)中的城市发行,直到公元1世纪时,它们才被罗马发行的更加规范的货币所取代。奥利乌斯是所有货币中币值最坚挺的,从它第一次发行以来,几乎从未遭遇贬值。

由于贵重金属本身价值的波动所造成的不稳定性(在罗马帝国境内,黄金的溢价【实际支付金额超过面值】超过白银,白银的溢价超过青铜,严重影响了货币的稳定性),以及自公元1世纪中期之后,罗马的货币不断被贬值,主要流通货币含金/银的比例【重量和纯度】一再减少,尼禄皇帝因此增加了自身财富的价值,然而导致的严重后果却是难以估量的。在此后的两个世纪里,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不止一次被使用。从公元2世纪开始,货币的价值伴随着金/银比例的减少呈逐年下滑之势,尽管理论上1奥利乌斯能兑换25第纳利乌斯和400阿斯。

经过马尔库斯.奥勒利乌斯和康茂德父子两代(公元161年~193年)在位的32年,安东尼.庇乌斯(公元138年~161年)一朝国库中所积累的财富(27亿塞斯特斯)被消耗一空【实际上在最初几年就已经消耗过半】,仅仅奥勒利乌斯继位之初,赏赐给罗马城中的1万名禁卫军士兵的奖金总额就多达5000万第纳利乌斯。这还不算奥勒利乌斯在位时期频繁的对外战争开支,以及意大利境内爆发的导致上百万人死亡的大规模传染病(公元166年)、台伯河发生的洪水(公元162年)和小亚细亚城市库齐库斯(Cyzicus)发生的地震,加剧了帝国的财政危机。

从公元14年~193年,禁卫军士兵所获得的赏金明细

公元14年,奥古斯都皇帝去世后,根据他的遗嘱,禁卫军士兵每人获得250第纳利乌斯的赏赐。

公元31年,提比略皇帝因为禁卫军在其处置谢亚努斯时的忠诚表现,每人获得了1000第纳利乌斯的赏金。

公元37年,新继位的卡里古拉皇帝用遗产赐予每名禁卫军士兵500第纳利乌斯。

公元41年,克劳狄乌斯皇帝继位时,赏金增至每人3750第纳利乌斯。

公元54年,尼禄皇帝继位时付给每个士兵3750第纳利乌斯。

公元68年,尼禄皇帝因禁卫军倒戈自杀后,每个士兵获得了不高于500第纳利乌斯的赏金;

加尔巴皇帝曾许诺给每人7500第纳利乌斯的高额赏金,然而始终没有兑现;

奥托皇帝则付给每个禁卫军士兵1250第纳利乌斯的赏金;

维特里乌斯皇帝支付了同样的数额。

从维斯帕先开始,此后的提图斯、图密善、涅尔瓦、图拉真、哈德良、安东尼.庇乌斯所支付的继位赏金以及其他各种名目的赏金不详。

公元161年,奥勒留皇帝和他的共治者维鲁斯皇帝给予每名士兵5000第纳利乌斯的赏金。

公元180年,康茂德皇帝继位后,曾两次许诺发放赏金,然而始终没有兑现。

公元193年,佩蒂纳克斯皇帝被强迫发放康茂德欠下的赏金,每人3000第纳利乌斯;

同年,狄迪乌斯.尤利安努斯以每人7250第纳利乌斯高额报酬买下了皇位,然而几个月之后,他就被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皇帝杀死;

塞维鲁的赏金数额大打折扣,每名士兵只能获得250第纳利乌斯。

到了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皇帝在位时(,公元193年~211年),为了维持高额的军事开支以及不断增加的军队,他下令将第纳利乌斯贬值,其含银比例从81.5%降至78.5%。不过相应的,他增加了货币的含银量,从2.40克增加至2.46克。不过次年,因为军事开支的上升,他大幅贬值了第纳利乌斯,其含银比例从78.5%降至64.5%,含银量从2.46克降至1.98克。公元196年,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皇帝第三次将第纳利乌斯贬值,其含银比例降至54%左右,含银量从1.98克降至1.82克。这是自尼禄皇帝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货币贬值,对罗马帝国的经济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加剧了通货膨胀。

到他的儿子卡拉卡拉皇帝在位时(公元211年~公元217年),士兵的军饷被增加至每年675第纳利乌斯,而此时士兵的总数已增至44万人(含禁卫军、军团士兵和辅助部队),庞大的军饷让帝国的财政入不敷出。公元212年,卡拉卡拉皇帝颁布法令,授予帝国境内所有行省中的自由居民以罗马公民权,取消了公民与非公民之间的限制。卡拉卡拉再次将货币再次贬值,第纳利乌斯的含银比例从54%降至51.5%,含银量由1.81克降至1.66克,尽管货币的总含银量增加了。公元215年,卡拉卡拉皇帝又发行了一种面值较大的安东尼努斯银币,其与第纳利乌斯的兑换比率为1:1.5或1:2,故此也被称为“两第纳利乌斯”,其总重量为5.1克,含银比例约为50%,含银量为2.6克。

【2】军饷

公元前2世纪时,根据波利比乌斯的记载,罗马士兵的军饷为120第纳利乌斯/年。

公元前50年,罗马内战前夕,凯撒降不下士兵的年薪增至225第纳利乌斯/年。帝国早期的尤利亚~克劳狄王朝仍保持这一数字。

公元1世纪后期,罗马士兵的军饷增至300第纳利乌斯/年。

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继位后,罗马士兵的军饷增至450第纳利乌斯/年。

他的儿子卡拉卡拉在位时,军饷增加了20%,为675第纳利乌斯/年。

辅助部队的工资比军团低一些,奥古斯都时期,每名步兵为187.5第纳利乌斯/年,混合大队中的骑兵为225第纳利乌斯/年,骑兵大队则为262.5第纳利乌斯/年。

军饷分三次发放,每年1月1日、5月1日和9月1日为发饷日。

公元217年,卡拉卡拉皇帝在远征东方途中遇刺,出身骑士阶层的禁卫军长官马克里努斯被拥立为皇帝。马克里努斯皇帝执政仅有不到两年时间(公元217年~218年),在经济上颇有远见的他,继位之初即下令将货币的含银比例从51.5%增至58%,含银量由1.66克增至1.82克。这是半个世纪以来,罗马货币含银比例首次得到增加。

次年,马克里努斯皇帝死于兵变,卡拉卡拉的姨表弟埃拉伽巴卢斯(又名赫里奥盖巴卢斯)成为罗马皇帝。埃拉伽巴卢斯在位时(公元218年~222年),罗马的货币再度贬值,含银比例由58%降至46.5%,含银量由1.82克降至1.41克。此外,他还下令禁止安东尼努斯银币在帝国境内的流通。埃拉伽巴卢斯挥霍无度,不惜花费重金举办奢华的宴会,在罗马城内修建神庙(供奉东方神祇)并举办各种节日庆典。

最终,他在公元222年被叛变的禁卫军杀死,他的一位表弟,软弱的奥勒利乌斯.塞维鲁.亚历山大被拥立为皇帝。其继位之初,货币的含银比例再次由46.5%降为43%,含银量由1.41克降至1.3克;几年后(公元229年),他重新评估了货币,将其含银比例和含银量分别增加至45%和1.46克。次年,他便因第纳利乌斯中贱金属的减少而获得了更多的白银,故此他再次下令提高了货币的含银比例和含银量,分别增至50.5%和1.5克。此外,为了方便市民贷款,他还重新厘定了贷款利率。总体上,在其执政的13年间(公元222年~235年),罗马帝国恢复并保持了繁荣。

公元235年,塞维鲁.亚历山大和他的母亲在莱茵河前线死于兵变。此后,罗马帝国进入了长达50年的内乱,史称“3世纪危机”。至公元3世纪中期,不断贬值的第纳利乌斯最终消失了,而安东尼努斯的含银比例至伽利埃努斯皇帝在位时(公元260年~267年)已降至5%,仅剩表面的一层镀银。作为弥补,货币的发行量增加了几十倍,以至于物价腾踊、假币泛滥,罗马帝国的经济陷入崩溃的境地。

由奥勒良皇帝在位时(公元270年~275年)进行的货币改革,在意大利增加了两个新的铸币工场,规定安东尼努斯的含银量为5%。同时。亚历山大里亚发行的四德拉克马银币重量减少了20%。戴克里先在位时(公元284年~305年)进一步加深了改革,恢复了黄金本位,并发行了一种名为“新奥利乌斯”的金币。几十年后,他的继任者君士坦丁一世又发行了重量为4.48克“索里达”(solidus)金币【希腊语名为诺米斯玛(nomisma)】。在此后的8个世纪里(公元4世纪~12世纪),索里达金币一直是整个地中海世界最稳定的流通货币。君士坦丁一世在部分程度上恢复了实物税的征收,以供养日渐庞大的军队,相比于公元2世纪时,罗马军队的数量在公元4世纪时,增至50~60万人。实际上,早在3世纪初(公元211年),罗马军队的数量就已经超过40万人了。

【3】道路系统

“条条大道通罗马”(All roads lead to Rome),四通八达的道路是罗马人成功的关键。军事大道和重要干线一般采用直线铺设,并在具体操作中根据地形等特点做出适当的调整。如遇到险峻的高山时,往往绕道铺设,然而在修筑军事大道时也会开凿隧道;在某些丘陵地带,则会采用“之”字形筑路,以减缓上下坡度;遇到湍急的河流时,则多数选择架桥铺路,而不是绕道而行。即使在当时,罗马在勘察道路时也会借助各种仪器,如使用“便携式日晷”确定方位;使用量角仪(一根木杆上装有水平交叉横木,四端各有线垂一重物)来测量直线和直角等。这些前期的仔细测量为之后的道路铺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公元前312年,检察官阿庇安(Appius Claudius Caecus)主持修建了罗马历史第一条军用大道,从罗马往东南方向延伸212公里到达坎帕尼亚境内的卡普亚的“阿庇安大道”。道路修筑使用了大量石灰石和硬石,所有石块都整齐地切割成多边形并用混泥土连接,整条道路异常坚固结实。为适应行军需要,路面本身用沙子和石块铺筑四层:最下面一层为基础层,以碎石铺以泥灰或沙,夯实作为路基;第二层是不透水层,用小鹅卵石,碎石,砖块和混泥土混和夯实;第三层是混凝土(或石灰),与下面一层粘牢,为路面提供牢实的基底;有时候工人铺设碎石或粗沙掺以泥灰,再用滚压机压平。最后一层,也就是军骑直接接触的路表面,用平整的石块铺成,接缝处十分严密,石块整齐划一。

路面中间稍稍隆起,形成小弧形,这样下雨的时候水就不会聚集,而是顺势流向边边,分散到两旁的下水道。路边有石砌保护,有排水沟。主要军用大道宽约11、12公尺,路中间硬面部分宽约3.7~4.9公尺,供步兵通行;外侧为骑行道,供骑兵通行,宽约2.5公尺。铺设罗马大道要从异常精确的勘查开始,在开阔地带,道路是直的,在凹凸不平的乡间,则要穿过地势较高的地区。必要时,需开凿隧道通过山坡,遇到沼泽地带时,堤道则把它抬高。

最初,一些罗马城市的街道相对狭窄,加上人口众多,道路拥堵的情况十分严重。在之后的城市规划中,罗马人吸取教训,更加重视城市生活各方面的需要。罗马著名建筑师,马尔库斯.维特鲁威((Marcus Vitruvius Pollio)曾经指出一些在城市规划中应该注意的细节:在城市周围筑起城墙,接着在城里划分建筑用地,按照天空的各个方向定出大街小巷。正确的设计应该是让小巷挡住风向,因为风如果冷的话就会有害身体健康,热又会使人懒惰,含有湿气则会致伤。因此,必须避免这些情况。

在奥古斯都统治期间,罗马就建立起了帝国的邮递系统——驿站。驿站之间的间隔距离根据道路所经过的自然条件和沿途人口、交通密度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如在路途陡峭难行的山地,骡马车辆需要双倍力气的地方,驿站之间的间隔就短些,而在地势平缓的平原地区,驿站之间的间隔就长些,并且驿站之间有醒目的标志相连。

古罗马的道路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个里程碑,一般设置在比较醒目的地方。碑身上有用拉丁文或希腊文刻写的碑文,上面记载着道路的名称,道路归属于那个城市管辖,该城与罗马城之间的距离,沿路将要到达下一个城市的名称和距离,还有道路的创立者或修建者的名字,帝国时期,还刻有在位皇帝的名字和在位时间以及一些对皇帝歌功颂德的赞语等。目前保留下来的里程碑约有4000多个。除了里程碑外,道路两旁还会有一些界碑或木制标牌, 给行人们提供了沿途的各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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