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疆、张达来到张飞的帅案前,张飞吩咐:“接到陛下旨意,让我率本部兵马去汉中与魏延会合,共讨曹丕。你二位回去,多多向兵士宣传陛下的伐魏政策。”
范疆、张达一愣,往常这位张将军向来粗鲁,往往是敌人还未到,就嚷嚷着前去迎战。这回居然相当文雅,搞起了宣传工作。张达问:“三将军,队伍何时出发?”张飞笑道:“不急不急,你们先搞,到时候会通知你们的。”因为张飞与刘备结义桃园,张飞排行老三,所以他的部将习惯称他“三将军”。“三将军”的称谓也是张飞默许的,显示自己身份的特殊,与“马将军”“黄将军”天然的不同。熟悉张飞的部将也喜欢这样叫他,显得很亲切。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直呼其名就感觉到不尊重,称呼官职又显得太庄重,如果这时候有个别名可以叫那就再好不过了。张飞没有接话,张达也不便多问,跟范疆一同出去了。
张达是武陵人士,原是武陵太守金旋的部将。赤壁大战后,刘备立足荆州,向南扩张,派遣张飞攻取了桂阳,张达也就投降了刘备。张飞看张达身材孔武有力,就向哥哥请求,将张达纳入自己麾下。刘备平日里对这个三弟就很喜爱,再加上连夺了零陵、桂阳、武陵三郡,心中十分高兴,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这事本就是件简单的事情。可在外人看来,这是张飞特地将张达要到身边,不禁对张达羡慕不已,再加上张达也姓张,于是就有传言张达是张飞的堂亲。这些传言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可张达也并没有否认,在他看来,与主帅有一种暧昧不清的亲戚关系也是件荣耀的事情,有时也借机有一些利己的行为。张达为人还算机敏,在“三将军”身边许多年,东征西讨,也有些苦劳。张飞对其的那些小九九也不太追究了。
张达回到营中,想着怎么向士兵传达陛下的旨意,他是武将,也粗通文墨,他知道大多数士兵都是贫苦出身,只能理解最通俗的话。他想到了三点:一是曹魏政权的不合法,二是蜀汉政权是汉室正统的延续,三是打下中原的好处。张达把这个想法说给手下文书听,让文书编几句郎朗上口的话出来。不一会,文书便呈上一个顺口溜来:
曹丕,曹丕,篡国贼逆;
老子伪相,儿子伪帝;
乱征胡敛把民欺;
百姓苦,子散妻离;
汉室正统,龙兴锦官之地;
轻徭役,与民同欢喜;
讨中原,军合力齐;
中原富庶,遍地金银满仓米;
打倒曹贼,不愁吃来不愁衣。
张达看后笑道:“你这分明是一首诗,太文雅了,士兵哪能懂?不如改为
中原没有山,有吃又有穿。
中原有曹丕,是个大国贼。
章武皇帝好,待百姓像宝。
我们去中原,打倒大国贼。
我们去中原,有衣又有田。”
文书将张达所说记录下来,再仔细对比了自己的稿子,心里暗道:“张达将军这个稿子虽然俗了,却也真的能在士兵中间流传起来。看来,张达能得到张飞的信任,不光是能打几个硬仗,厉害!”
这段时间,张飞也没有闲着。他让手下多多收集关于曹丕的事情,经过加工处理,就成了宣传方面的好材料。这些材料不光让士兵知晓,还传到大街小巷中。一时间,阆中的茶余饭后谈资都成了曹丕不顾情义,要杀兄弟曹植,曹植巧做“七步诗”免除杀身之祸的故事。
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速度,所谓“兵贵神速”。可阆中的军马声势浩大,却雷声大雨点小,迟迟不动地方。而皇帝刘备要的就是前面的声势浩大,三弟张飞的做法他非常满意,下令对张飞进行了嘉奖,明则是为张飞军马践行,实则是褒奖其体察君意。
消息传到了汉中,汉中太守魏延心中颇感蹊跷。魏延本是长沙太守韩玄手下一武将,掌管长沙城防。当年刘备占据荆州向南扩张,连连攻伐了零陵、桂阳、武陵三郡,唯独这长沙城久攻不下,不得以才将禁闭中的关羽放出,来打长沙。关羽连连破敌,擒住了韩玄的柱石黄忠将军,使得长沙城内人心惶惶。魏延那时已暗怀投降之意,在一天夜里,他以上报紧急军务为名,潜入韩玄内府,杀了韩玄,随之大开城门,放关羽大军入城。当时,刘备的军师诸葛亮看到魏延后,就要杀了他,这让魏延十分惶恐。但刘备却十分喜爱这个刚刚投降的青年将领,将他保了下来。在随后的时间里,刘备时常将魏延带在身边,南征北战,打下了成都和汉中。魏延的战功日盛,在军中也渐渐有了威信,可是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诸葛亮对他的态度很冷淡,由于诸葛亮在蜀汉的地位很高,魏延有种随时会被诸葛亮杀掉的感觉。魏延心中常常不平,投降刘备的将军这么多,为何诸葛亮总盯着自己不放?魏延的这些感受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埋藏在心底,却总是挥之不去。刘备也知道诸葛亮和魏延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二人接近。最初,刘备带着魏延去征讨益州,而把诸葛亮留在荆州驻守。后来,刘备攻取了汉中,就把魏延留在那里,做了汉中太守。作为封疆大吏,魏延自然有守土职责,而不必与远在成都的丞相诸葛亮常见面。
在汉中数年,魏延治理有方,颇得军民的爱戴,骤然间听闻张飞要来汉中,心中起了波澜。他首先想到了这是诸葛亮的计谋,要让与陛下更加亲密的张飞来替换自己的汉中太守之位。可是,当他看到张飞只张旗鼓,不动兵马,就排除了诸葛亮计谋的想法。在魏延的印象中,张飞素来是猛将,很少用谋,在阆中的举动又不得不让魏延对张飞刮目相看,他不再担心张飞是诸葛亮派来的,倒对于张飞的蜕变很在意。“看来,还要好好准备来迎接这位三将军,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魏延对于会动心眼的人都很敬畏。
三个月后,张飞与魏延顺利会师。魏延握着张飞的手:“三将军,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张飞哈哈一笑:“文长,你这可不是真心话吧。我带了这么多军队来,你怕是不省心咯。”魏延笑道:“三将军,你这是哪里话,汉中军士听闻你要来,就等着你来训话呢。我早把汉中太守府给腾出来了,就委屈三将军权且当做元帅府。”张飞摆摆手:“这哪行,我奉圣旨,前去讨伐曹丕,戎马之人,怎么能久居帅府?在你这里停留数日,我就率军前往阳平关。到时候,还请文长领路。”魏延点头称是。经过多次推让,张飞还是被魏延邀请入汉中太守府居住。
还在阆中军民大搞宣传时,诸葛相府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马良,另一位是马谡。这两人都是荆州人士,马良和马谡是亲兄弟,马家兄弟无人,马良是老四,马谡是老五。兄弟五人都以“常”为字,马良叫“季常”,马谡叫“幼常”。在兄弟五人中,唯有马良从政,最开始跟随着关羽,关羽死后,就带着幼弟来到成都。这一次,兄弟俩是特地来拜访诸葛丞相。
这真是,猛将军也搞计谋,智谋士却拜码头。欲知二马前来作甚,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