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二章高三上学期

2.08 主动和解

不知是因为生活比较风平浪静还是因为座位周边生态良好，高三第一学期过得特别快，没有多少感觉就要过新年了。班级的惯例是元旦放假前有一场联欢会。林渏自己的惯例是给自己的朋友以及要好的同学都送点小礼物，其实就是一张贺年卡。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林渏会至少提前一个星期跑去新华书店，徜徉其中，慢慢地挑选不同设计风格的贺卡，买回来，再逐一写上祝福的文字，送给小伙伴。这是林渏每年最大的一笔预算，按照一张卡一块钱来计算，也要二十块，这用掉期中考试成绩达标得到的父母十元奖励还不够，还要搭上奶奶以及其他长辈给的零花钱。所以每年的送卡名单林渏也要千挑万选，这里面还要包括几位初中时代的好友，不在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年级甚至不在一个城市的，落在高三四班的名单上不超过15个人：叶婉馨、杨英、杨悦凌、方青、张彤、白梦瑶、李冰清、夏旗、高清辉、徐振宇、夏成、赵南星、杨晨……

林渏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精挑细选着送贺卡的名单，又根据每个人来“度身”选择贺卡的花色风格，她在新华书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新年邻近的新华书店是生意最好的时段吧，人声鼎沸，暖气又开得足，林渏热得直冒汗，头也晕乎乎的。可就在这种昏沉沉的状态下，她竟然还想起来给赵伟也送一张贺年卡。

想起赵伟，林渏总有一种夙愿未了的感觉。要说高三第一学期比较顺利平静的生活之外还欠缺点什么，那就是和赵伟的关系了。自上学期接近尾声时，林渏彻底不理睬赵伟开始，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学期赵伟在第一排，林渏在第七排，天然的物理沟壑让他们没有再出现面对面却不说话的尴尬。但是林渏心里清楚，这样的决裂和冷战并不是正常的状态。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学期赵伟的学习和其他方面状态如何，但她并不希望赵伟带着情绪和对她的怨恨度过高三，迎接高考，她希望能有机会恢复正常的同学关系。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林渏就会多一天像还有未完成的作业那样心里不踏实。

特别是这学期和杨晨同桌后，杨晨时刻能让她想到和他形影不离的赵伟。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向杨晨打听赵伟的情况，她怕一开口杨晨又来给赵伟做说客。其实这个学期也有其他同学专门来找林渏谈过，说的还是赵伟怎么喜欢林渏的话，让林渏不要继续伤他的心。但林渏没有采纳，她不想接受赵伟的“喜欢”，只想和他做普通同学。林渏其实有点后悔上学期没有听俞曜信和叶婉馨的劝说，找个机会和解，恢复正常同学关系。高三以后，她越来越觉得俞曜信说的话很有道理，大家同学三年，不能心里打着结毕业。可是现在，她好像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当时极力说和的俞曜信现在座位也离得那么远，一个学期没有说过两句话，怎么好意思开口去问他怎么做？所以林渏一直拖欠着她给自己布置的作业没有完成。

林渏要感谢自己那天在新华书店就快被热昏之前的灵光一闪，想起来贺卡名单中加了赵伟，让自己有了一次向赵伟“示好”的机会，送贺卡的方式怎么也比在班级里众目睽睽之下找赵伟谈话或者递小纸条体面而且省事得多。

林渏在贺卡上简单写了两句话：“赵伟：新年快乐！祝你高考取得好成绩！”不过为了不想再度在班级惹人口舌，她没有第一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跨越整个教室走到第一排给赵伟送贺年卡，而是静静等了几天，等待合适的机会，一直到班级的新年联欢会。那天联欢会从下午自己课开始，在教室里一直玩到十点钟才散。联欢会开始前，有个准备环节，在这个环节，有任务分工的人就各司其职地忙碌着，有的忙着采买水果零食和做晚餐的东西，有的忙着布置教室、扎彩带和气球，有的忙着重新摆放桌椅，没有任务分工的同学都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各自野得不见了。林渏自己没有什么重要任务，就是给布置教室的同学搭搭手。她看看教室里，大家都很专注于手头的事情，不会有谁去管闲事，赶紧趁这难得的机会拿出书包里最后一张还没有送出去的贺年卡走到正在埋头专注着准备食品的赵伟面前递给了他。赵伟很意外，但他的反应却那么敏捷，迅速接过林渏手中的贺年卡，对林渏说：“谢谢！”

接下来的新年联欢会很热闹，先是表演环节，唱歌、跳舞、唱京剧，有自告奋勇上台的，有被起哄“架”上台的，比如林渏，原本挑了个小角落躲着，但还是被夏成为首的一群男生起哄，只好站起来红着脸唱了一首歌。表演节目环节结束，就是自由娱乐环节，这时候老师们已经离场了，急着回家的同学也走了，剩下愿意留下来的就随意在班级里玩，个别会跳交谊舞的同学在教室中央的空地上切磋交谊舞，喜欢迪斯科太空步的几个男生也在另一个区域“擦玻璃”，其他的同学要么在围桌打牌，要么三五个聚在一起聊天。林渏不会交谊舞，夏成和另外一个男生拽着她教了一会儿。林渏又想去找几个好友聊天，她在教室里转悠看看自己加入哪个聊天群。突然一只胳膊伸到了她面前，是赵伟，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窜到了林渏身边，左手举着一只削好皮的苹果，右手还捏着一把水果刀。他没有说话，把拿着苹果的手往林渏面前伸了伸。林渏接过了苹果，也说了一句：“谢谢”。两人对视了一下，略有点尴尬，又赶紧笑了笑，把尴尬掩藏起来。这一笑，不仅淹没了一时一刻面对面不知说什么的尴尬，也冲散了这一个多学期以来的所有不愉快，更是解开了两人心中的疙瘩，重建了朋友关系。

我做到了，林渏心想，终于迈出了主动找赵伟和解的这一步，俞曜信上学期的苦口婆心的建议我终于采纳了。林渏脑子里想到俞曜信三个字，忍不住下意识用眼光在教室里搜索俞曜信。可是，她没有找到。跳舞的人里没有，他应该不可能会跳舞，打牌的人堆里也没有，几个聊天的群里貌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