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好友,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在室内。我不懂花草,就是觉得房间里多些绿色的生命,会显得很有朝气和活力。那天瞧见她端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大脸盆去换水。盆里装了三颗黑黝黝的小家伙。我好奇地问她这些东西是何方神圣。她告知我,这是碗莲的种子。一天给种子换两次水,给点阳光,一个星期之内它们就会发芽。等到在水里泡出了根系,就可以移到荷塘土里去栽培。女友表示,可以送我三颗种子。我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季节,是很适合播种的。种养植物是一件很陶冶心性的事。在它们的身上,你可以看到时光的沉淀和爱的累积。你付出了细心和照料,你就可以收获美丽。是一种生命的交流和相互的回馈,冥冥之中,一种默契,就流淌在两者之间。
而我正巧,今日读到林清玄的散文《鸳鸯香炉》。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林清玄的书。我也不了解林清玄,如同我不了解花草一般。但是,我喜欢上林清玄的文章,如同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养花花草草。
林清玄在书中写道:
吕洞宾有两句诗:“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原是把世界山川放在个人的有情观照里,就是性情所至,花草也为之含情脉脉的意思。正是许多草木原是无心无情,若能触动人的灵机则颇有余味。
我们可以意不在草木,但草木正可以寄意;我们不要叹草木无情,因草木正可以反映真性。在有情者的眼中,蓝田能日暖,良玉可以生烟;朔风可以动秋草,边马也有归心;蝉噪之中林愈静,鸟鸣声里山更幽;甚至感时的花会溅泪,恨别的鸟也惊心……何况是一草一木于性情之中呢?
林清玄关于花草的见解,颇有一些哲学的味道在。我思故我在。因你有情,花草则有情意。他是想说,花草更像一面镜子,你的心情和心性都可以真实地通过一种外物反映出来。要不,黛玉的悲恸要通过葬花来表达呢?
林清玄在书里提到了很多的植物。每一种,都有它们的个性。在那断枝板残瓦南边斜角的地方,默默地生长着的常春藤,愤怒地抽芽拔叶,但移栽在盆里的那株,越来越细,叶子越来越小。两个地方的常青藤,比来比去,总是不及。原来常青藤的主人说:恐怕是它对那片烂泥地有了感情。你瞧,常青藤也会思念故土;而他养的“非洲红”因为搬家的缘故,过度保护——用一个木箱子把它固定装运,而使之泥土全部干裂,叶子全部落光。但是林清玄每日清晨细心地浇灌,使得它渐渐恢复了生机,重新抽出了碧玉一样的绿芽。他觉得,能经过千山万水购得,并且能绝处逢生,其中确实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缘分;紫茉莉那种遍地开的小野花,选择最美的黄昏盛开,是它最骄傲的抉择。而盆里的紫茉莉经过市声的无情洗礼,整日都开放着,已经摒弃了传承。不仅都市的人们容易遗失自己的心,连植物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
每一颗植物都有他们的脾气。喜阴喜阳,耐旱的、喜欢湿润的,黄昏开的、夜里开的……但他们拥有的灵魂,确是养花的人所赋予的。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香如故的花,是骄傲无私的,写出这诗句的人,定也会是一个喜于奉献的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花是强劲的,其人定也是坚韧的……
而就这样,我养上了碗莲,真切地想去培养它。每一天晨起,都是满满的惊喜。它第一次抽芽,第一次舒展开它的叶子,第一次生根……都是油然而生的喜悦。之后,我还会陪伴它每一次开花。
有的人种花是为了图利,有的人种花是为了无聊,我们不要成为这样的人,要真爱花才去种花——只有用“爱”去交换“时空”才不会吃亏,也只有心如晴窗的人才有真正的爱,更只有爱花的人才能种出最美的花。
以后还要养很多的花,仅仅因为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