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张德才招呼兄弟几个停下继续拉动铰链,六七双眼睛都望着那一队人马,眼神都直了。张德才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抹了抹满脸的雨水,往城门中央走去,伸手握住了腰畔的佩刀。“弟兄们,抄家伙。”刷刷刷,六七把刀纷纷出鞘,在冰冷的夜里画出一抹抹青幽幽的弧光。
“别莽撞”,一个镇定中带着威严的声音的在众人身后响起,杜天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众人背后了。“杜头”,“杜头”众人纷纷跟这位懂霖县首屈一指的大档头打招呼,一颗颗惊魂不定的心也突然间回归原位了。
倒背着双手,像是一块移动的锋利石头,一步一步走到了众人前方。杜天城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望着那队疾驰过来的人马。猛的,他双眼闪电般张开,“是柳大人,快把城门打开。”众人纷纷动手,吱吱呀呀的转动绞盘,关闭到一半的城门,又重新打开。
冰凉的北风裹挟着雨水霎时间越过了站在城门口外的众人,沿着甬道长驱直入。
柳碎寒从三里多外就看到东霖县城的大门缓缓打开,这位威名赫赫,天下皆闻的刑部四大捕神排行第二的有数的高手嘴角不可察觉的动了动,一丝笑意显露在那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上。雨水虽然打湿了他灰白的头发,但弄不乱的却是他那冷酷威霸的气势。马匹虽然在飞奔,柳碎寒的黑色披风和却不像其余众人的那样紧紧地贴在身上,相反那披风在风雨中上下翻飞,前后飘摇,如同一只不可一世的蛟龙正在翱翔九天。如果细看就能发现披风正在冒出丝丝白气,那是纯正的正宗内力在无意间蒸发雨水保护内力的载体不受湿寒侵袭的正式表现。
眨眼间一队人已经来到大门,杜天城拱手施礼,清脆的声音盖过了风雨,闻若在耳:“柳大人,一路辛苦,快请入城!”柳碎寒略一抱拳也不答话,径直率着车队进入城门。
在车队路过的瞬间,杜天城眼神如同锐利的针尖,眨也不眨的盯着车队中唯一一辆车中装载的东西。只一眼,杜天城已经知道,这是一辆囚车,车里的人凌乱的一头长发盖住了脸,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但他的脚踝,手腕都用幼儿手臂粗的铁链牢牢的锁死。就在杜天城猜测车中人是谁的时候,那人却从甩甩凌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瘦削,苍白的脸。被雨水冲刷,虽然看不清年纪,能肯定的是年纪不大,一脸的轻松愉快与不在乎的神情。忽然那人嘴角咧了咧,露出一口珠玉般白森森的牙齿,眉毛翘了翘,算是和杜天城打了招呼。
脑海里细细翻找囚车里的人脸,赫然是林月石,“快剑王侯”林月石。传说以一柄“月异”剑连败录在兵器谱上天下最快的十三把快剑中的“冷月”,“无月”,“血月”,“暗月”四位高手。而仅仅因为他劝说对方放弃使用月这个字不成功便动手开打。当然传说只是传说,没有人能拿得出真凭实据,但人们更相信无风不起浪,尤其是在风浪中岌岌可危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
“柳大人的功夫可真让人高深莫测啊。”杜天城心里默默的感叹,待车队通过后,他也远远的缀了上去。一个无论是武功还是权势都远在自己之上的人总是能激起人们的崇拜与尊敬,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时候。只是,想起林月石那调皮的神情,杜天城又隐隐约约觉得有那里不对劲。一个剑手,尤其是江湖中顶尖的剑手就算他再向外人说他多么不在乎成败,而事实是他只是很少遇到能打败他的人。但当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想要证明你比他更强。这就是江湖,这就是强者的规则,而这也是弱者的悲哀。
不管这位武功高绝的剑客有什么花花心思,至少现在他还在笼子里,还是柳大人桌子上的一块肉。杜天城向来的习惯是把任何事都考虑的面面俱到,所以他才会在当上捕快不到三年的时间里爬升到远比当值十年的史铁山和当值十五有六年的郑猛达更高的位置,东霖县城总捕头,并额外领取刑部的四品闲职俸禄。然而今天,有捕神之一柳碎寒在,他那一向以自己为顶梁柱,所以谨慎小心加果断的心性忽然放松了。
他知道柳碎寒一向有住驿站的习惯,除外办案只要当地有驿站就绝不住客栈。想到这里他转身往天香楼奔去,不管那里的大厨今天有什么理由,至少今晚他们都不能再在温暖的炕上抱着自己的婆娘舒服的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