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看到这样一条朋友圈:同事走在路上突然说,你有根白头发哎,我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毕竟一直都是乌黑的头发,但是当亲眼看到那根被同事拽下来的白头发时,终于一瞬间笑着哭了,泪流满面。
有时候如果想让一个人瞬间绝望,其实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只需要在他对生活尚且满怀希望的时候,告诉他:我靠,你竟然有白头发了。
壹
大年初二的那天中午,家里来了亲戚,互相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之后,便一起坐上饭桌,鸡鸭鱼肉,算是平常人家的待客之道。
吃饭的时候,妈妈用手捋了捋我的头发,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喊正在厨房忙活的我爸:“你快来看看你闺女!”
我妈是个总爱大惊小怪的人,所以这并不妨碍我继续慢条斯理地吐着鱼刺,心想自己一直吃饭饱睡觉香能有什么事,也就没有抬眼看她,虽然内心不免有些慌乱。
再然后我的头皮一下子发麻,她拔下一根白头发,递到我的眼前,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要么就是我妈眼花了,或者是离灯光比较近照的头发看起来像白色,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确定了是白头发。
过完这个年,正式二十二周岁,按照长辈们的传统观念,就是虚岁二十三,要是在古代,已经是晚婚的年纪,再者根据现代《婚姻法》的规定,也已经可以结婚生子。
然而我一直以为,我内心里还是个孩子,我才刚刚毕业,人生才刚刚开始,刚刚脱离掉学生的身份,刚刚参加工作,刚刚学会独自在这个世界中站立,还未来得及年轻而肆意地活着,衰老就向自己发出了信号。比起警示的作用,这个信号更像是一种挑衅,挑衅着一个年轻人理想化的生活,以及无数年轻人的满怀希望。
大概岁月真的如梭,俨然在青年的路口就遇到了老年的指路牌,即便内心再如何拒绝,也挡不住泛滥在眼眶里的酸涩感。
我硬着头皮开玩笑地说:“我老了”,掩饰着内心的复杂,饭桌上的亲戚微微一笑,可能是怕我尴尬,所以没有多说一句话,而眼前的鸡鸭鱼肉在此刻,突然也失去了所有的魅力。
也许,我只能向这根变白的头发缴械投降,因为我根本无力向改变命体的巨大力量发起挑战,这种无力感,就像是在一场地震或海啸面前,你喊破嗓子大声呼救,也全都没有用。
贰
“刚刚发现了人生中第一根白头发,26岁,大哭了一场。”这句话,是一个叫大Z的知乎网友个人资料里的一句。
她说:四年前,我有一头引以为傲的黑发,在大学校园里和喜欢的男生牵手恋爱,偶尔听听音乐睡个懒觉,从未发觉变老是件匆忙而又慌张的事情。
好像是忽然的一夜之间,她就被卷进一个巨大的齿轮里,来回翻转。忙着毕业设计,忙着找工作,忙着拼命工作,忙着熬夜加班,忙着讨好别人,忙着应付父母安排的相亲,忙着处理各种复杂的社交关系,就这样模糊又急促地过渡着学生到社会人的转换期。
然后刚刚觉得自己经历过几年的脱胎换骨,终于拥有了成年人的那份成熟与笃定时,却在惯例性早起洗漱照镜子的那一刻,被一根直立在头皮中央,象征着衰老的白头发刺伤了眼睛。
改完资料的那天下午,大Z没有去上班,并且关掉了手机,那是工作四年以来,她第一次狠下心关掉手机,在现代人的社交里,关掉手机,无异于与世隔绝。她说,想暂时逃离这个催命符般的复杂世界,想留出半天的时间,好好和自己相处。
那个在被客户破口大骂时,还能以微笑礼貌回应的大Z,终于在26岁的这一天下午,窝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伴随着绝望与说不出口的孤独,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知道拔了这根白发,仍旧还有十万根漂亮的黑发,仍旧可以引以为傲。但她更加知道的是,那种与衰老毫无瓜葛的傲气年纪,已经随着这根被扯掉的白发,流失掉了。
最终,不论是二十二岁的我,还是二十六岁的大Z,都在人生中第一根白头发的桎梏里体会到了衰老的不留情面,也是恍然之间,才听懂了李宇春《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里的那句歌词:还有什么永垂不朽呢,错过的你就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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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青柚先生,自由撰稿人,新媒体行业里的渣渣,伪文艺,喜欢抠脚和睡觉,胸无大志,活着就好(微信公众号:青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