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躲在妈妈身后的,羞怯寡言的半大孩子,长大后会经历多少变化?你永远无法预知。命运就像一个巨大的魔方,乍看变幻无穷,拆开来看又有自己的内在逻辑。
在我的记忆里,A君跟着妈妈来到我家时,还是个身材敦实的初中学生。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作为长辈眼里的青年楷模,带孩子来访的叔叔阿姨们,自然会期望我去帮他们训导孩子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那次我也毫不意外地问到了他对未来的打算。出乎我的意料,他明确表达了自己对功夫的兴趣,以及未来加入特种部队的打算。这不落俗套的志向引起了我对他的好感,并因此而记住了他。
第二次听到他的消息已是多年以后。他已从特种部队退伍,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了他家所在城市的一家银行。更有甚者,他的父母还安排了他的婚姻——他娶了军区一位高级首长的女儿,据说,是个很“有气质”的姑娘……
天下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父母做出这种安排,也是为了兼顾其他子女的未来。一切看起来颇为完美。唯一的缺憾就是A君了。
有些人注定是要改变自己命运的。不能向上突破,就向旁门左道突围。
后来再回家,就听到他开着豪车,带着漂亮女人出差的传闻。再后来,A君失踪了。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银行的几百万存款。留给家里的是一纸离婚协议书,以及为父母购置的手续合法的房产。
各种迹象显示,A君已飞越国境。警方查遍了各个口岸的出境记录,一无所获。剩下能做的只能是监控他家的电话,跟踪他家人的行动。而他的父母,也是终日以泪洗面,惨淡度日。
但是在此之前,A君一家早已和当地很多官员成为朋友,所以官方对此究竟认真到什么程度,又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又过了若干年,我偶然知道了一部分谜底。
精明的A君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迷魂阵。他从来就没打算放弃自己对命运的掌控。他从未出国,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他在那里再一次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并在老丈人的帮助下获得了新的身份。至于他现在姓甚名谁,我已无从知晓,也不再有兴趣打听。时间又过去了这么多年,相关技术突飞猛进。如果说有关部门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我不相信。也许他已经成功躲过了追诉期,过上了安静祥和的幸福生活;也许他已经被寻到,接受了惩罚;也许他早已忘记了过去的自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就在你我身边,顶着日见稀少的头发,正在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奔忙。
命运真像一个魔方,只要你肯动脑,不放弃,总能转出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