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了那些奇异的世界。
——波特莱尔
(第一节)
母亲惬意地坐在摇椅上沐浴着温暖却并不燥热的阳光,两个姐姐的双手不住地在她肚子上搓来搓去。
“这次是不是就有弟弟了?”
她双手掐腰从摇椅上站起来,抚摸着尖尖隆起和以前两胎形状似乎不大一样的肚子欣然回答道:“这次是一定的”!
终于有一天,全家人都达到了希望的最高潮,屋里的空气完全骚动起来,就连人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奶奶更是紧张,在廊下徘徊起来,有时候焦灼的眼光不时地打量着母亲的腹部。按道理说生产前两胎都顺顺当当,这次理应轻车熟路不应该遭受折磨。痛苦持续有半个小时,不是头先出来,也不是脚先出来,而是先出来了一只胳膊就卡在那里,一用力就疼痛的要命使母亲尖声嚎叫,慢慢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变得不省人事。父亲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去请大夫,可仅仅带回了顺产的汤药,父亲头脑冷静、镇定自若地为母亲服用下去,渐渐地,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减轻了,配合着奶奶的命令卯着劲像拔萝卜一般,随着几声哇哇哭叫声的传出,我的三姐来到人间。
“娘,是男孩子吧?”母亲哆嗦着嘴唇。
奶奶突然大声呻唤,发出刺耳的呓语:“哎呀!······哎!······我孙子呢?······我孙子呢?······哎呀!······哎呀!······我孙子呢?我孙子······”
刚刚落地的三姐声音高亢地哇呀、哇呀叫着,脐带萦绕在她身上,胎盘落在一边,奶奶坐在地上送殡似地哭闹着,父亲提来热水时发现母亲生的是女孩,顿时绯红着脸,撂下就走了。没有人给三姐洗干净,母亲简直连肺脏都在颤抖,她挣扎起来给三姐洗好包在棉布里,剜了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