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操场是压路机压出来的柏油路面,但已经坑坑洼洼。有人管月宫叫蟾宫,许是看月球表面坑坑洼洼有如蟾蜍吧。
我总是一个人站在操场上发呆,看着南风在沙坑上肆虐出烟尘滚滚,打在杨树上沙沙作响,又落在地上。
课间时分,一个个孩子打滚撒欢。我看见品学兼优的班长小王正带领着几大恶人追逐着一个破了皮的网球,对着低年级的小孩们大吼滚蛋,临别时还不忘踹了人家一脚。
操场上打口袋、扇纸牌、跳绳、石头剪子布,三五成群,无处不喷射出对方女性家庭成团以及各种生殖器官的俗称,宛若一幅市井繁华图。繁华的角落是静谧,陪我一起安静的是一个废弃的自行车胎。它悠然地躺在地面上,蜷曲的身躯便似一条卧龙。任世间繁杂多扰,它自岿然不动,除非遇到狂风的侵扰,才会稍稍蠕动。
小蒋双足踏在自行车胎的旁边,指着车胎对我鬼魅一笑,足尖轻挑,那车胎腾空而起,抖动着向空中飞去,身上的沙砾已在旋转的过程中脱离了它。
车胎与太阳完成完美的交汇后又落下去,在长空中留下一道靓丽的弧线。我看到了潜龙勿用、或跃在渊、飞龙在天和亢龙有悔的全过程。
车胎套在了正在与围墙外居民楼里父亲谈话的女生脖子上。小蒋大笑着朝我奔来:“快跑啊,抓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