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是名公路养护工,他所在的养护站位于荒凉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附近,那里夏季蚊虫叮咬酷热难耐,冬季又高寒漫长。
我俩恋爱时并不被看好,力排众异经过几番周折才走到一起的。可婚后我俩的矛盾和摩擦越来越多。
我最受不了丈夫的口头禅,让他办任何事,他都推脱“等到春天吧……”就连哄我开心的情话都是“等到春天再爱你……”每当我抱怨时,就有人劝我:“爱就是忍让,吵架的时候,你忍一忍嘛……”听的耳朵都生茧了。
去年冬天小年夜,丈夫住在养护站半个月没回家,电话也很少往家打,我越想想生气,决定夜探养护站,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时气温零下38度,暴雪已连下三天,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围巾帽子手套口罩,全副武装仍冻的瑟瑟发抖。
我在车库找到丈夫的。几辆除雪车一字排开,有的人在调试除雪车上的推雪板,有的人在擦挡风玻璃上的雪,有的人开着装载机往除雪车上装盐……大雪密集翻滚如沙叭叭作响,没人说话,只有车辆发动机的声音在哄哄作响。
我一眼就认出了丈夫,在一辆除雪车车厢上,低着头,手持铁锹,对着小山似的盐巴,奋力的推、拍、打、捣,这么冷的天,他额头上竟然都是汗,头发、胡子都被雪染白……
这一幕让我特别心疼,突然想起恋爱时,丈夫曾很得瑟的说,没有他们公路人除雪保通护长路,就没有万家灯火团圆夜……当时觉得这职业特伟大,信誓旦旦说要为他洗一辈子公路服,恋爱时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当初的誓言,怎么就忘记了呢。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丈夫的工作环境到底是怎样的,为了体验丈夫的感受,我执意要看看他是如何除雪的,最后被安排在指挥车里,跟在丈夫驾驶的除雪车后面。
除雪车驶入高速公路,漫天雪帘下,除雪车挡风玻璃很快就被冰雪覆盖的严严实实,每隔半小时,丈夫就得下车铲一遍;过一会又要清理出盐盘上的积冰,再爬上车厢把冻成硬块的盐巴捣碎……
天都亮了除雪还没结束,我哈气连天,才一个通宵啊,我快要疯了,可丈夫这样工作已经十几年了,我终于明白丈夫为什么要把“等到春天”挂在嘴边,因为冬天他得全心全意迎风战雪。
从养护站回来后,我再没和丈夫吵过架,而是静候春天。
夫妻之爱,绝不是忍让,因为忍得多了懂得就少了,痛苦就多了;爱应该是懂得,懂得多了,快乐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