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moli见到了我。是末利。我真的很像再找她说一声抱歉,因为即使到现在,我想到了她的名字,仍然还以为是一只羊。
就是上世纪那只克隆羊。
她的毛卷卷的,真的像极了那只可怜的动物。
“你好,”她伸出了手。
我躲在那把大黑伞后面,警惕地看着她。
“那再见。”她收回了手,提高了声音,但眼睛还是弯弯的。
以至于我后来问到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末利的眼睛弯弯的,却又那么亮。
另外一个人耐心地告诉我说,有着弯弯的眼睛的女孩,是被上天宠幸的,所以又那么亮。
我不置可否。
我忘记说,我见到末利的那天,是在一个葬礼上。更确切地说,是在两个葬礼上。我的后妈,她的后爸,私奔的时候,掉进了河里,我们那里的大河,不知有多深,连鱼都游不过去——这是末利跟我说的。
其实掉进河里还没什么,因为正好有一条运沙船路过,把他们两个救起来。
但是有一条大游轮经过,巨大的螺旋桨翻起的层层波浪,将运沙船冲击得左右摇摆。
其实冲击得左右摇摆也没什么,因为通常这种船像一只乌龟,四平八稳地在水上。
但是那天平时装沙的人,前一天晚上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所以临时要去法院离婚,所以临时又换了一个人,那个人不熟悉这种船的业务,把沙子堆得高高的。
结果,沙子往下滑,把刚刚到船边的两个人又推了下去,带着这条运沙船,扣在了这两个可怜的人的头上,并且把两个人混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大沙泥丸子。
末利用她细如冰棍棒子的手指,捋捋她耳朵边上卷卷的毛,似乎要把它们抻直,但三下两下,卷卷的毛像弹簧一样弹了回去,末利似乎也习惯了。
“这就是我,”她翘着大拇指指着自己,然后把食指伸了出来,直直地对着我点了几下,“还有你,我们俩参加一个葬礼的原因。他们再也分不开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别想分开了。”
我似乎很高兴,说:“还有下下下下下辈子。”
“你隔了一辈子。”末利不屑道。但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也许,我不太懂,对那两个可怜的人来说,至少不再会有痛苦了,虽然他们死了,但结局也不算太坏。只不过那些沙泥丸子,有点脏。
所以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吃过丸子。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