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两几月没睡好，今天早上一起床，晓艳突然头痛得非常厉害，感觉脑袋都要炸裂了。

        她赶紧打电话给燕萍和脑外科陈主任，他们让她立刻来医院。

        晓艳还是坚持刷牙洗脸，不料，没过十分钟她就晕倒了。妈妈吓得六神无主，还是贝贝让外婆赶紧打的送妈妈去医院。晓艳妈妈在邻居的帮忙下总算把晓艳抬上了出租车。

       到了医院，晓艳已经进入昏迷状态。CT出来居然是脑动脉瘤破裂，大量蛛网膜下腔出血！马上送手术室，一刻都不敢耽搁！

        燕萍打电话给梅芳，梅芳扔下揉了一半的面团赶到医院，瘫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板上。她哭喊着晓艳的名字，怎么都不相信昨天还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做的芒果慕斯蛋糕一边抱怨自己越来越肥的晓艳，今天居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

        建伟连夜飞机赶回，十七个小时后赶到医院。

        手术非常难，瘤的位置太深，出血又太多，最后不得不切除了一部分脑组织才勉强把血止住。

       陈主任说：“这个瘤应该是打晓艳出生时就有的，能撑到现在才发，已经是个奇迹。很多人可能十几二十岁就会破裂出血。”

        他又说：“手术后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即使侥幸醒来，也很可能会一辈子躺床上。”

        建伟一个劲地重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晓艳一直那么健康！不可能的！你们一定弄错了……”

        他知道不该质疑陈主任，可他实在无法接受这噩梦般的事实，他无法想象没有晓艳的日子要怎么过……

       晓艳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建伟一直守护在床边。本来监护室是不允许家属陪伴的，但他俩都是本院职工，特殊对待。

      李琴来看晓艳，哭着说：“晓艳姐，你一直让我好好活着，你看我这样了还坚持着，你不可以一直睡着，你一定要醒来！听到没？”

        医院里的同事一个个都来看她，有人说：“如果早点发现，在出血前就做手术就好了！”

        对此，陈主任否认，他说：“位置不好，哪怕早发现，也没法手术。况且，一般人没症状，不会去做颅脑CT或脑血管造影，常规体检也不含这项目。”

        建伟握着晓艳的手在她耳边不停地讲他们的过去，点点滴滴的小事，一件不漏……

      晓艳，你还记得我认识你的那天吗？那天是我来肿瘤外科轮转的第一天，你从病房里出来，跟正要查房的我撞个满怀。你端着治疗盘，尴尬地向我道歉，眼睛里盛满了甜甜的笑意！我只这么看了一眼，就被你俘虏了！我当时好想摘下你的口罩，口罩下的你肯定很美！

     查好房，我迫不及待地跑到护士站，你们十多个漂亮护士站在那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那么白、那么清秀、那么与众不同！我好想问问你是一直那么爱笑还是因为看见了我！你肯定又要说我自恋了，但我觉得你跟我一样，我们是一见钟情的！

        后来，我经常在你上夜班时偷偷看你。每次上夜班前，你都会在护士站外的落地镜前把辫子拆下来，仔细地梳顺你那头乌黑柔滑的长发然后再扎成一个马尾巴或盘个发髻。我喜欢披着长发的你，喜欢看你梳头发的样子，真美！

       然后我会找各种借口陪你。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护士站忙碌，在一间间病房奔波，我好心疼！我只想陪着你，永远！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看电影吗？你看到Rose趴在浮板上，Jack在水中，两人的对话，我第一次看到你哭得那么伤心！我鼓起勇气轻轻抓住你的手，你的手那么冰凉，我当时就发誓要和你共度一生！我要守护你，我不会让你再掉一次泪！以后，我选电影只选喜剧，我要你一直笑，一直笑……

       你也一定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其实，那次在宾馆，如果你一定不同意，我不会硬来，我会像前一晚那样紧紧抱着你，拥你入睡。我会一直等你！

       还记得生贝贝那天，你吃了那么多苦，我只恨自己不能替你用力，只能默默地帮你擦汗！那时我就发誓，哪怕以后政策允许了，我也不会再要你生二胎。

        贝贝的到来，让我们有了这个完整的家。我更努力地工作，我还想让你调离护理岗位，看你每天劳累地奔跑，我心痛！我要你和贝贝轻松、快乐、幸福地生活！

        你看，我给你买了块手表。在美国的第一个周末，我就去买了，是一对情侣机械表。你说上班不能戴戒指，手表却是少不了的。我已经戴上了，我帮你也戴上。你看，真漂亮！

        我好后悔，我不该一个人出去，把你扔下。一定是你晚上没睡好，上班又太累！我知道你晚上一定要抱着我才睡得安稳！以后出差，我都带上你一起去！晓艳，晓艳！你一定要醒来！你睁开眼，哪怕再看我一眼！你不要扔下我和贝贝，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的！我们不是说好要环游世界的吗？等你醒来我们就出发！你走不动，我会背你，我会一直背着你！晓艳！

        晓艳，你那么善良，你一定会醒来的！还记得不久前我们一起去走徽杭古道，半山腰有个茅草亭子，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守在那里，免费给路人提供开水。细心的你发现她的腿脚有问题，就跟她攀谈起来，才知道她家就在不远处，看得见的一个老房子。丈夫因为早年被石灰水溅入眼睛致盲，也是一位过路的好心人不仅给了钱还为他们写了一块牌子竖在边上希望得到更多好心人的帮助。这对纯朴的老夫妇大概不好意思，就请人搭了这个亭子，给路人一个歇脚的地方。你悄悄塞给老人一点钱，水也不好意思喝一口。死神一定不会忍心把这么可爱的你带走的。

        贝贝来到晓艳身边，看着全身插满管子，面目全非的妈妈，她怕了。妈妈在她眼里那么美丽，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建伟让她喊，她哭着说：“妈妈，我们说好要养一只狗一只猫的，你说狗狗叫花花，我想好了，小猫就叫可可，好不好，妈妈？”

        晓艳的爸爸也赶来了，一声不吭地蹲在监护室外的走廊上，晓艳妈妈几次哭晕过去！

       晓艳一直深昏迷，完全靠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任凭建伟千呼万唤，她毫无知觉。

        三十六天后，建伟颤抖着双手拔了呼吸机，遵照晓艳和自己的约定，捐献出了晓艳的两个肾脏、一个肝脏和一对眼角膜……                                        （完）

        注：颅内动脉瘤是指脑动脉内腔的局限性异常扩大造成动脉壁的一种瘤状突出，颅内动脉瘤多因脑动脉管壁局部的先天性缺陷和腔内压力增高的基础上引起囊性膨出，是造成蛛网膜下腔出血的首位病因。过去人们称之为先天性脑动脉瘤，事实上先天性脑动脉瘤占脑动脉瘤的70%～80%。 动脉瘤发病原因尚不十分清楚。动脉瘤发病原因尚不十分清楚，动脉瘤形成的病因，概括有以下几种：①先天性因素；②动脉硬化；③感染；④创伤。此外还有一些少见的原因如肿瘤等也能引起动脉瘤，颅底异常血管网症，脑动静脉畸形，颅内血管发育异常及脑动脉闭塞等也可伴发动脉瘤。 动脉瘤破裂出血症状：动脉瘤一旦破裂出血，临床表现为严重的蛛网膜下腔出血，发病急剧，患者剧烈头痛，形容如“头要炸开”。频繁呕吐，大汗淋漓，体温可升高；颈强直，克氏征阳性。也可能出现意识障碍，甚至昏迷。部分患者出血前有劳累，情绪激动等诱因，也有的无明显诱因或在睡眠中发病。 动脉瘤出血后，病情轻重不一。为便于判断病情，选择造影和手术时机，评价疗效，国际常采用五级分类法：（1）一级 无症状，或有轻微头痛和颈强直。（2）二级 头痛较重，颈强直，除动跟神经等脑神经麻痹外，无其他神经症状。（3）三级 轻度意识障碍，躁动不安和轻度脑症状。 （4）四级 半昏述、偏瘫，早期去脑强直和植物神经障碍。（5）五级 深昏迷、去脑强直，濒危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