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扑灭盛夏的繁热,渐觉天微微凉,告别暑气腾腾,沉浸在凉风中。有雨也有风,是秋雨降温的标签,久旱逢甘霖,话秋收渴饮一湾水,难怪容若对秋雨情有独钟。“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秋雨潇潇,秋风袅袅,黄花满径,稻浪飘香。
几阵秋雨后,水稻基本上都熟透了,弯腰待收成,金黄漫野碧。地处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四川东南山地,一到秋季,农民们便开始准备打谷子(收水稻)了,互帮互助的习惯不知沿袭了多久,祖先留下的东西还未泯灭,淳朴的民风围绕在这个山谷里,依山傍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傍晚偶尔能听见大人们的闲谈,大部分都是谈论庄稼的。小孩子上学归来,少不了聚在一起嬉乐,笑声伴落霞飘荡山涧,晚饭时间不忍分别,在大人的呼唤声下,不得不拉钩相约一个时间,一起再聚。
打谷子的前一天,老一辈人总要坐在一起商量,明天怎么打,准备好东西,五位老人围桌而坐,一人一杯酒,慢品细酌,这是一个家族最老的一群人,但是他们的子嗣却诞生了一百多人,享受天伦之乐。父辈小时,打谷子是老一辈人做,等父辈长大了,这个担子酒落到父辈身上了。打谷子需要3人以上,要用镰刀割谷把(稻秆),然后配上半桶(一个只有正方体的一半的容器,边长约2米,四个角有拉把),以前是半桶上有围遮(密不透风的围栏,但是约3米高,2米宽),现在是用打谷机,收割机在这里只能一筹莫展,独特的梯田容不下收割机,古老的传承仍在延续,2人在半桶旁边打谷把,一人用撮箕(比铲子大的竹编容器)把谷子拿出来,就这样开始了一年的丰成。
我们小时候,常邀约结伴于田间游戏,期待已久的不是打谷子,而是在田野间捉鱼。捉鱼讲究技术,在水很深的田里,一个人想捉鱼很难,但是多喊几个人一起,那就不同了。常用战术是浑水摸鱼,化整为零,围田分地。先把水搅浑,鱼儿自然会到水面上呼吸,地理位置自然就暴露了。如果在很大的一块田里,捉鱼就得把田用泥土围堵成小块小块的水凼(dang)凼(小水洼),捉鱼就方便多了。贪玩的孩子不满足于此,没过足瘾,直接赤脚下田,角逐顽鱼,溅一身泥,大人们只能无奈笑笑,拿他们没办法。
谷子收回家后,稻秸秆也是宝贝,一项技术活又来了——扎稻草,看见大人扎草那娴熟的动作,我们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成果却天差地别,“惨不忍睹,”只见大人手持三两根稻草,手扑到稻草堆上,一捡、一提、手一反,然后就是一拉,一个稻草人便形成了。扎好稻草后,把稻草放置田埂上晒上几天,然后拉回家堆成草垛,一个接一个,防止淋湿,供以后用(主要在冬天没有嫩草时拿来喂牲口)。
接着秋已深,人已累,一场秋雨一场寒,忙碌了三个季度的人啊,终于有时间休息了,山村也宁静了,还能听见雨水滴答稻田的声音。等待着春临万物,又起始忙碌的时光,一年又一年,五位老人已经一度甲子,守候着这片故土。又是一年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