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去看中医,医生搭过脉说了句: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你熬夜确实很厉害。
我苦笑:我哪是熬夜,分明是失眠好不好!
失眠不似感冒发烧这类人人可以感同身受的病,被人知道后得到的诟病比关心要多好多倍。
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会失眠?
肯定是你想三想四了!
明明是熬夜熬过头了!
还有熟人调侃道:知道你为什么失眠吗?就是因为没有对象愁的!
可是我的失眠是从初中开始的,要说一个人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十几年来因为同一件事将失眠坚持到底?
失眠是一个人的战争,与旁人无关。而且,失眠不可说。
第一次有这种感触是初四的时候,临近中考,班主任找了我们几位学习比较靠前的同学谈话,当时似乎是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困难或者烦恼之类的,我说最近失眠比较严重,很难过。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其他同学的反应,虽然他们尽量掩饰,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他们在窃笑,其中包括自己关系很好地朋友。现在网上有句话比较火:扎心了!对,就是这种感觉,一刀扎透,血肉模糊。
后来上了高中,很不幸,刚一开始就受到了某位同学的恶意中伤。我跟他都是班里的前几名,但是他的名次在我前面,老师毫不避讳地表示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就当没有发生过,他会提醒同学以后注意。然后我就看到那位同学从老师那里回来时满脸得意的笑。整个高一上学期他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恶意,那半年大概是长这么大以来失眠最严重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十二年前的旧事,虽然早就连那个人的名字都记不得了,但是从未想过去原谅。
回想那时的自己,也实在是脓包的很,但是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这些事至今都没跟父母提过,有些苦我可以自己受,但是不允许父母跟自己同受。当然幸亏那时的好友M跟H,很感激她们当时一直站在我身边,才让我不致于崩溃。
但是失眠久了会成为习惯,自那之后失眠就像噩梦,肆意横行在无数的夜晚。
我记得宿舍里谁爱说梦话,谁时常磨牙,谁总熬夜,也看过凌晨的夜空跟雪景,甚至熟悉夏夜里轻风的味道。
这几年虽然失眠不再像那些年那么严重,但是睡眠一向很浅,也极容易在凌晨两三点钟醒来。同样是一晚,总要分成两半过。有次凌晨回复了一条朋友圈,别人问我是不是整夜不睡觉的?我调侃道:中场休息!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休息。
舍友偶然看见我的睡姿大吃一惊:阿环,你是不是很没安全感?
这么多年习惯了环抱着双肩,自己抱着自己入睡,竟然忘记了拥抱其实应该是别人给的。安全感这种无法具象化的东西,很难说清楚该从哪里得来。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走,自己可以给到的东西,我不习惯麻烦别人。
同事小K跟我抱怨最近失眠,我很无奈:抱歉,我连自己都治不好,真的帮不了你。
忘记了从哪一刻开始下定决心,不轻易向人提及失眠,至少不是渴望有人理解自己,因为有人告诉过我,不是ta让我失眠的,所以只能怪我自己。其实没有一场失眠,一个噩梦是无缘无故的,如果足够勇敢,亲手揭开那些血淋淋的心结,我想我可以治愈自己,在某个未知的明天。所以在此之前,依然可以笑着调侃自己失眠不过是想入非非过了头,还有那个将自己吓哭的噩梦多么荒唐可笑。
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纵使生命总以荒芜刻薄相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