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笔生花”辨
前天,在公众号推了一篇小文,提到了江淹和梦笔生花。今天早上,看后台,有读者留言:梦笔生花不是李白吗?
这个说法以前没有注意过,百度了一下,还真有,而且不止李白一个,类似的故事最少有三个,略述如下。
最早也最完整的记载是关于江淹的。梦笔生花的故事,江淹本传不载,百度上说江淹幼时曾梦笔头生花,文才大进,措辞和对李白故事的记载很相似,不知所据。但本传里江郎才尽的故事,似乎暗示此前应该还有一个梦。本传说,江淹年老,梦见郭璞来索要原来给他的一只彩笔,从此才尽,再也写不出文章。贺铸《青玉案》词云:“彩笔新题断肠句。”对江郎才尽的典故反其意而用。江淹是著名的文学家,贺铸这首词又是宋词中很有名的篇目,两者相得益彰,扩大了江淹与彩笔故事的影响。
几乎与江淹同时,有一个人叫纪少瑜,《南史》有传,在当时应该知名度很高。在史传中,作者提到,纪少瑜年轻时,曾做梦神人授以彩笔,醒后文采大进。可惜,纪少瑜本人名头不够响亮,已经很少有人把他和这个著名的典故联系在一起了。
这个故事中最著名的是李白。五代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里说:“李太白少时,梦所用之笔头上生花,后天才赡逸,名闻天下。”今天,黄山上有一个景点就叫梦笔生花,据说是李白一次写完一篇作品后,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掷,笔翻翻滚滚,最后插在地上。李白走后,大家发现,那只笔已经化成一座山峰,峰上还长了一棵松树,坐落在花坞之中,这就是现在的梦笔生花。
比较而言,江淹的故事较早,李白的故事和梦笔生花的字面意义最符合,加上李白的成就最高、名气最大,又有现在的景点作为宣传,恐怕知道的人更多。但这三个故事实际上都是一种传说,尤其是黄山景点的传说显得荒诞不经,和这个典故更没有关系。不过,三个故事之间,显然有一种故事再不断讲述不断修改、完善的痕迹。也许人们相信,那些才华横溢的作家只是得到了命运的眷顾,这才获得了神秘的才华,因此才创造出这些故事,对这些文人的才华和创作做一点猜测性的解释。不过,从字面看,这个典故真应该归于李白。感谢这个朋友指出这个失误。
再啰嗦一句。在这些故事里,古人把江淹、纪少瑜、李白的才会归于神人的恩赐。其实,哪一个人的才华不是天赋的基础上勤奋学习、艰苦锤炼的结果呢?倘若放弃了主观的努力,躺在那儿等待神人入梦,恐怕只能注定终生一事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