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雨,夏天的雨尤甚。
雨大了,平房上堵上落水孔,一会儿就有了一个大水池,可以在里面洗洗涮涮,更欢快的时候是刷完平房刷院子,扯掉堵窟窿的抹布,小院里落水的声音总是那么欢快。姐弟们将桌椅板凳搬出来,把菜板面板架上,有时候还淋着雨,刷完板子刷桌椅,刷完桌椅刷院子,小小的院落很快便一尘不染了。擦干平房,不铺不垫,席地而坐,白天有过了冰凉井水的黄瓜李子,晚上躺着看漫天的星星,似乎经过雨洗更俏皮晶莹了,远远近近青蛙们忙着谈情说爱,咕呱咕呱一唱一和着。
更小的时候,趁着满街的水流和泥巴摔“娃娃”,我们那儿小孩们用泥巴做成大小不一碗状的玩意儿叫“娃娃”,往地上扣住一摔,捂住的空气就把“娃娃”底儿掀翻开个窟窿,并发出响亮的声音,儿时的快乐就和“娃娃”的声响绑定在一起。下过雨后满街都是孩子们欢快的声音,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比赛,看谁的响声大,谁的窟窿大,没摔响的需要给摔响的补窟窿,一边摔还一边念咒语:“娃娃响,娃娃响,娃娃不响上南塂,哇!”一直玩到天黑被妈妈揪耳朵踢屁股的赶回家,还要抱着赢来的一堆泥巴,等到第二天起来,会发现那团泥巴早被爸爸铲到粪堆里了。
夏天,涝雨过之后的坝头地会有小瀑布,在那个年头,男人们可以带着臭小子们去水库洗澡,女人们大热天也只能窝在家里用毛巾擦擦,而有了小瀑布就不一样了,中午头,又热又困,狗都懒得抬起头来的时候,几个小坝头下,总有几个半大姑娘,压着声音憋着兴奋站在小瀑布里享受着雨水的清凉,不敢脱衣服也藏不住渐渐玲珑的曲线。旁边放哨的一声:“来人了”,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便惊鸟般蹿进旁边的玉米地了。
雨后还有一件趣事,那就是捉水牛儿拾蘑菇,水牛儿是我们那儿的一种大个儿长甲虫,长长的须,和蚂蚱差不多大,大雨过后出来产卵,母水牛儿肚子圆圆的,这时候逮着油炸一下,撒点盐,不逊色任何人间美味,不过被它大大的牙齿咬上,那手上就得俩眼穿透了。美味的还有各种蘑菇,松板粉红色,吃起来鲜脆,最好吃的当属“粘窝儿”,吃起来滑糯滑糯,大人们说吃多了拉肚子,但是从来没有捡到过很多,不单没拉过肚子,都还解不了馋。
不过也记得有一年夏天狂风暴雨,山上的水汇成洪流奔涌下来,里面还夹杂着苹果梨子,孩子们很欢快,但大人们脸色都不大好看。
还有一个伙伴说:“我也喜欢雨,可能是因为下雨了就不用挑水浇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