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读完《和泉式部日记》,将景迈山的生普喝淡。合上书,天色已暗。清洗杯盏,心神恍惚之间,杯子从手中滑落。毫无悬念,碎裂。
天气预报说今晚阵雪。一直在等,始终没来。窗前呵气,一片白茫茫的雾。又在顷刻之间,消散。越发冷了,等到子夜,若还见不到雪,便去睡了。
小清很久之前便说遇到了初雪。可她说:这场雪下得不郑重,忽然之间就来了,又小得很。言语之间很是遗憾。
大概她想的初雪,是白茫茫,纷纷扬扬。最好下久些,来得及撑把竹骨伞,沿着曲径慢慢地走。
今日读到敦道亲王于大雪,写给和泉式部的信函。真是欢喜啊,全部摘来吧。
如此传闻度日之间,雪竟下得十分猛烈,树枝之上积雪丰盈,亲王遂于有积雪的树枝上系着信函来云:“雪既降兮积枝枒,谓春尚远犹未至,一时盈盈兮疑梅花。”咏歌如此,故亦复以:“雪纷纷兮降枝枒,见梅早绽试攀折,散落殆尽兮知是花。”
上周,天气预报说明日下雪的。今日再看,已非。本想好了,明日请假休息。去瞧一瞧雪中的梅花,花瓣上,雪变成水珠,濡湿的、晶莹剔透的。自己就坐在树下,望着大雪纷飞。坐得久了,将梅花上的雪扫在携去的瓷瓶里。一个盖碗也就够了。
此梦,同白瓷杯一般,碎裂。
昨夜,梦到了湘西,凤凰古城。从未去过,梦中也是一片烟雨濛濛,看不分明。醒来未刻意回忆,也就忘了大半。前阵子梦见杭州,在街巷里穿行,油纸伞、绣帕、热气腾腾的糕点。去过数次,如果可以,想逢一场断桥残雪。
大雪收到故友的信,薄薄的宣纸,四五张叠起来倒也厚得紧。一本关于西藏的书。若今夜有幸,想梦见唐古拉山,鲁朗人家,羊卓雍错,大昭寺,桑耶寺。请允许我穿一件丝绸的藏袍,在蓝天下扬起脸,高高撒起龙达。
子夜至,打开窗,依旧下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呵气,成雾,消散。漫想着,明日醒来,定也见不到什么雪了。
真个懊恼。明日也休息不成了。梅,雪,瓷瓶,茶,大雪天的一顿饭食,皆成泡影。
《源氏物语》写:没关系,我要在这里等。看到了我要告诉她。
真好。少年,你等吧。我要去睡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