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是七月,你就是安生,我才不敢去首都混呢”她说完这句话不到一周,一通电话打过来,直接让我脑袋“嗡”的一下。
“我到北京南站了,你哪儿最近的地铁站是哪个?”她在电话那头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
“卧槽!”我从一堆人中匆忙的挤了出来,焦急说“你怎么来了?算了,见面说,你先在门口那个麦当劳里面等我,别在外面冻着,我20分钟左右到”说完就迅速的挤上对面的地铁。
和她相见的画面在脑海中以各种方式上演,想不到一见面,对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你来了”她给我一个熊抱,接着说:“你还是那么黑。”
我拍拍她的背,回击道:“你也还是那么胖啊,胸都要把我肺顶炸了。”
她告诉我,只是周五请了一天假,加上周末正好三天,过来看看我,看看我待的城市。
这是分别七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知道她爱吃鱼,我们就去了个鱼火锅。辣得嘘哈嘘哈的,开始回忆青春。
我俩是初中同学,她家住在离学校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我偶尔上她家蹭饭。每天早上9:30左右,她妈妈会给她送一保温杯,里面是褐色的汤药。
除了汤药,还使用激素,所以她看起来胖胖的。可是皮肤白里透红,蛮可爱。我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也一直没敢问,只知道要一直吃药,还容易骨折。即使如此,她依旧是我见过的最阳光的胖子。
这家伙冬天有个癖好:给我捂手。小时候的冬天可真是冷,我一手的冻疮肿的都捏不住笔。一下课她就给我捂手,捂得我手又暖又痒(冻疮遇热会痒)。明明自己也很冷,却偏要给别人温暖。
那时的我,由于家庭原因很抑郁,几乎每周都要去心理辅导老师那里哭一通,一次能用一盒抽纸。为了帮助我,她每周都会给我写一两个小故事,都是积极向上或者搞笑的内容,还宣称要当一个大作家。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她:“你当初不是说要当个作家,现在怎么搞外贸了?一点都不沾边嘛!”
她撇撇嘴说:“因为这个工作稳定,还离家近。当初我给你写的故事,一半都是在杂志上抄的啦,哈哈哈!”
我悻悻的低头吃鱼,笑不出来。我差点忘了她和我说过,身体不好,家里不让往远了走。毕业时她看上一个文案的工作,在邻市,可是家里愣是没让她去。最后才在这个离家不到15Km的公司上班。
吃完饭,我带她回到我的出租屋。一进房间大门,她说好像鞋上粘了口香糖。我问她是不是整个鞋都粘,她说是,我说不是口香糖,打开手机给她照了下地板(过道没有灯),没说话,肮脏黏腻的地板无处遁形,就像我窘迫的生活。
打开我小屋的门,开灯的一瞬间,我看见她怜惜的目光闪过。还好我自己的小屋被我收拾得整洁,尴尬总算没有被继续放大。
洗漱完我们躺在床上,我摆个大字,她侧躺着,用手托着头看着我。这个情景,和我初二暑假在她家住时一模一样。
那年,我说想看海,她把我带到她家另一个房子,那是一幢靠海的楼。我在她家呆了一周。
临走的那天,我在海边抓了好多寄居蟹,一个个漂亮又灵活。她说,它们离开海会死的。结果真的死了,还没等我回到家。
她用手轻轻一推我,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说大姐,你这样躺着不是要勾引我吧。她嗔怒的给我一顿胖揍。
后来聊啊聊,聊到她大二时的住院。她说:“你知道吗,当时我在想,是不是生命就这样了。我一直积极努力的让自己不被这个病打败,可是我发现,不管我怎样,我都不能和你们一样,去疯去闹,我连快跑都不能!还要时刻的注意着,提心吊胆。你们很多的机遇和选择都比我要好。我不甘心,又不得不接受。”
我说不出感同身受,因为我能看见的,也只是她冰上一角的痛苦和挣扎。
她说:“我羡慕你,可以不顾不想的满世界乱跑,自由自在。”
我说:“可我只想像你一样,每天都能回家吃到妈妈做的饭。”
我说,我以后要回去的,存足一个成都郊县小户型的首付,我就回去了。我不如安生,能有四海为家的想法。在外漂泊的这两年,唯一渴望的就是安定。
她说,你长大了啊。
第二天去798艺术区,这里活脱脱的就是一废旧工厂,可她非要来,说要感受下艺术。不花钱的画廊我们挨个进,还逛了些小物店,在标志性的火车头和各种大管道给她拍了照。最后,她一罐橙汁,我一听啤酒,坐在一个没人的楼梯上歇了下来。
在如此空旷的地方,我打了个响亮的嗝。我说,喝一听啤酒的过程,就像短暂的青春,除了一个冲鼻子的嗝,什么都没有。
她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我问是不是佩服我,连装逼都那么自然。她笑得更夸张了,竟落下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