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是我大学同学,学插画,性格极其一根筋。
在我们不羁放纵的时候,老谢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在画室画画。
有一天我路过画室,顺便进去看看老谢的成果,老谢正一层一层的往画上叠着颜料。
“这要是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雕塑呢。”我笑岔了气。
“这叫厚画法,懂毛?”老谢鄙夷的看着我。
“人家那叫厚画法,你这纯属就是浪费颜料。”我捂着肚子。
我看到老谢画了一片海和淡金色的沙滩,蓝天白云木屋恋人,唯美至极。
“没想到,你也有一颗少女心。”我细细品味。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老谢意味深长地说。
说着,一个排球飞进来,打的老谢人仰马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瘦小的女孩跑进来说了一万个对不起。
“都说了不让你在这拍。”后面的女生责怪道。
老谢的白体恤经过被打翻的颜料和排球的蹂躏,瞬间艺术感爆棚,逼格提高了一个档次。
同时,老谢那副“春暖花开”也颇有梵高那个魔幻扭曲的意思。
“妙作妙作,快谢谢人家。”我拍手称赞。
女孩双手合十不停赔罪,“我帮你把画补好把。”
“不用不用。没关系的。”老谢谢绝。
“哎,怎么不用了,用啊。”我说着把画板递给了女孩。
“好,我画完就还给你。”女孩接过画要走。
“慢着,姑娘,留下名字和班级。”我说着,递了个眼神给老谢。
“我叫田萌,设计2班的。”女孩笑着回头说。
老谢回应:“好,麻烦你了。”
“真是糟糕的对话。”两个女孩走后,我对老谢说。
“两个,喜欢哪个?”我问他。
老谢摇摇头:“没注意看脸。”
我晕倒。
一来二去熟悉了后,得知田萌来自天津,小姑娘自来熟,人缘好,大大咧咧的到哪里都能迅速跟人打成一片。
田萌笑嘻嘻地说:“下次来,我给你们带天津特产。都有份哈。”
A说:“我要狗不理。”
B说:“我想吃麻花。”
路瑶说:“我要天津之眼”
“你大……”“爷”字没发出来,田萌生生咽了一下,装作淑女的说:“你真讨厌,人家怎么能搬动。”
众人呕吐状。
老谢问:“你们是不是每天都吃狗不理啊。”
田萌说:“你才天天吃狗不理!你全家天天都吃狗不理,那陕西人是不是还得天天吃羊肉泡馍,山东人天天得吃煎饼大葱,四川人天天吃火锅那不得天天上火。”
广东小哥说:“我们不吃福建人。”
“滚!”田萌一脚踹过去。
有一次我们去学校外面吃早点,要了两笼狗不理,田萌撇着嘴不愿意吃。
“咋了。”我问。
“你数数,几个褶。”
我仔细数了数说:“12个。”
“呸,不吃。”田萌哼哼着,“就不说味道了,18个褶少一个都不行,12个褶这叫什么狗不理。”
我捂脸:“那现在天津在哪儿能吃到正宗的狗不理。”
田萌想了想说:“传说里。”
我吐血。
田萌问老谢:“老谢,你们哪有啥好吃的。”
“醋。”老谢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我笑了一个学期。
假期,我们受不住田萌的盛情邀请,大家一起去了趟天津。
我们几乎逛遍了天津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去了古文化街,去了五大道,也去了路瑶心心念念的天津之眼。
我们买了包厢票,四个人兴冲冲的看着窗外,海河上游船星星点点,两旁霓虹闪烁,两个女孩兴奋地不得了。
我悄悄给老谢说:“知道表白三大圣地是哪吗?”
老谢摇摇头。
“就知道你不知道,我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约会三大圣地是,水族馆,电影院和摩天轮。”
老谢低声问:“为啥啊。”
“这不是重点。”我继续说:“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我们转一圈需要28分钟,28分钟啊,这是个机会好好把握。”
老谢似懂非懂的点头,我推着他过去。
两个女孩拿着手机拍来拍去,对我们没什么兴趣。
“丑,你让开。”路瑶翻着白眼推开我。
“那个……”老谢对着田萌支支吾吾。
我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老谢东一句西一句说一些有的没的。
如果你有三十分钟跟你喜欢的人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你会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说那些永远说不腻的情话,还是从后面悄悄抱住她,还是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夜景什么也不说。
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呢?
如果她喜欢你,你以为她不喜欢你呢?
不知道。
能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
“老谢,别告诉我你不喜欢田萌,你骗不了我。”我指指他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太明显了”
老谢不否认。
“为什么不去告白,我感觉田萌也有点喜欢你啊。”路瑶惋惜的说。
老谢笑了笑不说话。
第二个学期老谢一如既往的几乎把所有空暇时间都用在了画画上。
有时候大家组织活动,老谢也借故推辞。
但是田萌的邀请,老谢从来不推辞。
这个学期老谢跟田萌电影院也去过了,水族馆也去过了,但是老谢仍然不为所动。
我们都替老谢着急。
“这么好的女孩儿,你不追,可被别人追走了,我听说隔壁班的XX正追田萌呢。”路瑶吓唬老谢。
说到这,老谢的眉头皱了皱。
“你看,这还不是喜欢,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暗恋的人心里都想什么。”路瑶继续说。
无论我们怎么撺掇,老谢就是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接下来两年年,老谢跟田萌一直保持着革命的友谊关系。
路瑶交了男朋友,我们也不再联系。
我也开始把大把的时间用在了专业上面,每天不是在机房就是在食堂。
人只有在忙不完的工作面前才不会胡思乱想,我开始读大量的专业性书籍,补以前落下的东西。
老谢这些年的付出终于开花结果,开始给杂志和图书画插画,在业内也小有名气,我们都为他高兴。
要毕业了,他请我们大家吃饭,一个人打了好几圈,喝的昏天黑地。
突然老谢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单膝跪在地上,摇摇晃晃。
“田萌,我喜欢了你四年,这是全行业最好的公司的录用书,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你能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吗?”
老谢一激动,两个膝盖都着地了。
田萌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
老谢晃晃悠悠的赶紧追上去
田萌,你答应我吧。
田萌,你答应我吧。
田萌,你答应我吧。
田萌头也不回的接着走。
老谢锲而不舍的追着。
后来追累了,老谢就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我想,这四年老谢从没像此刻这样无助。
田萌回头,哭着走回来,“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毅力啊,才追几步就不追了,一点都不靠谱啊。”
老谢抬起头,一把抱住田萌:“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老谢说,他画画一团糟的时候,没伤心过;排名倒数的时候,没伤心过;被拒稿的时候,没伤心过;被人家抄袭还被反咬一口的时候,也没伤心过,但是田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的时候,他的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我问他:“你就不怕,人家不等你了。”
老谢回答:“怕,但是我更怕,她跟了我变成了那种买件喜欢的衣服都要斟酌半天的女人。”
我问田萌:“你一直在等老谢吗?”
田萌回答:“不告诉你。”
老谢是真喜欢田萌。
大家都知道。
田萌一直在等老谢。
只有老谢知道。
老谢为什么知道?
我不知道。
可能老谢是真的喜欢田萌。
如果你有三十分钟跟你喜欢的人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你会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说那些永远说不腻的情话,还是从后面悄悄抱住她,还是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夜景什么也不说。
老谢说,我只想听着她的心跳,假装把她的心装在我的心里。
然后一个人,为了两个人活。
目 录:离你最近的远方
我和路瑶的故事:曾经我也离你很近
青春系列故事《离你最近的远方》。那些美好和承诺已在岁月里积灰;悲伤和失落在经年中沉寂。想看所有关于青春,关于过往的感人小故事请关注我,每天准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