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老人与海》:在失败中做个斗士

        看了海明威的中篇小说《老人与海》,感触颇深。可能小说本来只是讲述一个身体健壮、经验老到的老人与自然生物博弈的故事,但这样的故事在作者的笔下却能使得读者联想到许多。关于这部作品,我想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表达对它的理解:

一、贫穷的环境

      这是一位以打渔为生的老人。按他的话说,他的船没什么运气。这一次是他第85天没打到鱼,而他最高记录是87天一无所获。所以这便决定了他成为一个穷人。文中对老人外貌与住处的描写均可以让人看出老人的贫穷,这样的贫穷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必定是长久的鱼获不佳,导致长久的家境贫困。老人对于命运似乎就是放任由之,谁让他有一艘运气不好的船。他逃不开贫困,并已习惯于它。所以,当曾是自己学徒的男孩为他买这买那来照顾他时,他真诚地感谢。“他心地单纯,不会去琢磨自己怎么就到了谦卑地程度。但他知道自己到了谦卑的程度,而且知道这并不丢人,不会给真正的自尊心造成任何损伤。”因为自己已经无力掩藏这样的状态,所以也坦然接受。而且还学会在这样的境地中自我娱乐消遣,如手撒网的套路,如87天的最高纪录等等。总之,穷困并没有让老人为之苦恼亦或自卑。他的打渔确实是为了养活自己,但养不活的情况下他依旧不会放弃,似乎是他生命的一种方式。就像他口中的大将迪马济奥,这样的名字所代表的人生就与棒球连载一起。如果失去了棒球,那么迪马济奥就不再时迪马济奥了。这样贫穷的环境,使得主人公所在的背景非常的纯净,这个故事中似乎就只有他和他面前的这片海。

二、自我博弈

        老人对于大鱼充满了柔情与敬意。这样的情意建立在他对大海的情感上,因他从小就在海上求活,所以对大海充满敬畏与依赖之情。当他面对这样勇猛而巨大的生灵时,也会把它当做和自己一样靠海生活的兄弟。这样一个老渔夫,虽然外表粗俗、行为粗犷,但他的内心是善良而纯净的。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捕鱼不像是一场嘶哑咧嘴的狩猎,而更趋向于艺术——一种高贵的战斗性的艺术。他与大海博弈,与大鱼博弈,其实也是在与自我博弈。书中许多方面均有体现。

        1.杀,或不杀?

        因为熟悉,所以久而久之便有了感情。老人同情那些在大海上寻寻觅觅却难以饱腹的弱小鸟类,所以当一只军舰鸟捕到食物,老人会发出“它逮住东西啦,它可不光是在寻找哟”这样的感叹。然后,他在追捕大鱼的时候回忆起了那一件“在鱼儿身上看到的最伤心的事”——一条雄马林鱼追随着被老人与男孩捕获的雌鱼,久久不愿离去。这无疑在潜意识中给老人的情感催眠,让他将之前对鱼类的“忏悔”加入到现在与鱼的博弈中来。于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又是如此巨大且美丽的鱼儿,与之周旋成了老人的享受。当然,他在此过程中还是有一些矛盾,“我做了不忠不义的事情,它没办法才作出了一个选择”,“兴许我不该做渔夫的”……但是他作为老渔夫,又马上清醒:“鱼儿呀,我非常爱你,敬你。但是,在这一天终结之前,我要杀死你。”

      2.放弃,还是面对?

  当这一条大鱼上钩之后,老人好像一直充满斗志。但是这斗志其实也是摇摇摆摆的,从中也可以看出他的自我博弈。就从他意识到这是一条非常大的鱼开始,“老头儿见过许多了不起的大鱼。他一辈子见过不少重量超过一千磅的鱼,而且逮到过两条,但都不是肚子干的。现在他独自一人,看不见陆地,同一条他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的最大的鱼连载一起;而且他的左手毅然僵在那儿,如同蜷起的鹰爪。”这里有好几个因素,挫败他的士气。但是这条鱼又是没有危险的,它只有“逃走”与“被捕”两个下场,所以并没有引发老人的畏惧,而只是对于胜利的信心略有动摇。哪怕不信教,他仍然说要是能把这鱼捕获,他会十分感激上帝。可见捕捉这条大鱼,在这个时候对他而言是上帝的有意恩赐。也可以说,他对于捕捉这条大鱼并没有那样自信。

但是,接下来他的情感就发生了变化。“虽说这不公正,但我还是要给它看看,一个人能做成什么样的事,有多大的忍耐力”,“现在是我证明的时候了”,“他已经证明过一千回,但这不算什么。现在他要再证明一回。每一回都是新的,他在做这一回的时候,从不去想过去的许多回。”他似乎作下了军令状,接下来就得为自己增加勇气,如何让自己能膨胀到自信可以完成那样的挑战。这里就得讲起“迪马济奥”这个人了。

“迪马济奥”式的信念意象:迪马济奥是谁?是美国著名棒球运动员,出生在旧金山一个渔民家庭。老人非常支持并崇拜这个棒球手,而且因为迪马济奥出生于渔民家庭,而更是时常将他与大海、捕鱼等等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大将迪马济奥重振雄风了”,这句话其实寓意颇深。老人对迪马济奥充满期待,而迪马济奥又作为他的偶像,当他在遭遇大鱼这么一个较大的挑战时,老人就想起了这个“偶像”。“他在心里问自己:你相信大将迪马济奥会跟一条鱼一起待这么久么,就像我跟这条鱼一样?我看肯定会,而且会更久,他可是年轻力壮啊,而且他老爹也是个渔夫。”在他心里,“迪马济奥”更像一种信仰,一种无畏与自信的信仰。

除此之外,为了使得他的勇气能更为凝聚,他又回忆起了在卡萨布兰卡酒馆里和一个大个儿黑人扳手腕的事。“那人是码头上力气最大的汉子”,“老头儿把全身的劲儿发泄出来,将黑人的手一点点不断往下扳,最后压倒了桌面上。比赛是礼拜天早晨开始的,到礼拜一早晨才结束。”“此后又很长一段时间人人叫他冠军。”在扳手腕这个比赛中,老人也是凭着极大的毅力与耐力与实力颇强的对手周旋,与当下的处境很像。但是最后他还是胜利了,他被人们称呼为“冠军”,无疑这个回忆在鼓励他,让他对“冠军”产生更浓烈的向往。

终于——“他心想;至少在事情的这一点上,我渐渐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是一次寻寻觅觅浮浮沉沉后的尘埃落定。面对大鱼产生疑虑,又在回忆中寻找勇气重拾信心,最终在现实中明确方向。这一场内心的博弈,老人打败了心底里那些逃避、畏缩的思想。

当然,这样的内心博弈有很多处。后面遇到了鲨鱼,老人的内心情感变化也是十分明显的。但是与之前追捕大鱼时不同,大鱼是一个宏伟的目标,是上坡路,虽然吃力但是只要鼓起勇气一切都是可期。而碰到鲨鱼,是一场恶战,需要不断地防御,处于被动的形势,所以情感的发展方向也不一样。“事情太好就不长久啊,他心想。”这一句话出现了两次,可以看出老人对于鲨鱼的突然出现抱以无奈。“这会儿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希望我从来不曾钓到过这条鱼,而是在一个人躺在床上面的报纸上。”当鲨鱼将大鱼咬得残缺不全时,他宁可放弃这样一个自己辛苦拼搏得到的战利品。但是随之他又说“但人并不是生来就是要吃败仗的,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可以被打败。”当看到大鱼出乎意料的庞大时,老人开始向上帝祈祷。而当真正碰到鲨鱼了,老人为什么反而不祈祷了呢?可见他并非虔诚的将一切抛于外力的教徒,他是一个只相信自己的勇士,一个为着自己的尊严而不懈努力的战士。

三、“狮子”的意象

      在这个故事中,“狮子”时常出现在老人的梦中。我粗略统计了下,“狮子”共出现了四次。第一次时,是老人与男孩交谈时,说自己像男孩那么大的时候,在前往非洲的海上看见过黄昏时沙滩上奔跑的狮子;第二次是在老人出海前那个晚上的睡梦中,他梦见了狮子,“它们像小猫一样在薄暮中嬉戏,他爱它们,如同爱男孩儿一样。”;第三次是在他在追捕大鱼的过程中,难得的一次睡眠,梦到了“第一头狮子出现在薄暮中的沙滩上,接着另外几头狮子也出现了”,并且“他很快乐”;第四次,也就是故事的结尾,老人睡在自己的家里,“正梦见狮子”。狮子是动物中非常有实力的猎手,老人对狮子的情感明显较一般的动物要复杂。当他很小的时候,他便将狮子的奔跑举动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而且这么多年了依旧清晰。而且,每次梦到狮子,他都是快乐的。这似乎也可以说是对力量与技巧的一种崇拜。狮子在捕猎时,是有一种自高而下的王者风范,它好像掌握了一切,无论猎物怎样折腾,最终都会落于它口中。就像鱼儿一样,无论怎样耍花样,往前游还是打圈儿,渔夫都会收放自如最终将其捕获。所以在这个故事中,反复多次的出现“狮子”,我觉得也是老人在精神世界中的自我鼓励。

四、孤独、战斗、人生

      在这部作品中,我们能感受到老人张扬的生命力,确实如同一只年迈的雄狮,可能迟钝困乏,但是依旧威严。但是,如果细心一点,我们还可以发现这种生命力有些外强中干,里面写满了“孤独”。当老人出海后,他出现了不少状况,先是右手受伤,然后又是左手抽筋,包括后面碰到鲨鱼时没有更多的武器,等等。他有好几次觉得“要是男孩在就好了”。而当他碰到一只小鸟时,他还会觉得“我总算有个朋友陪着了。”而且“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在独自一人的情形下回大声说话”,可能是在男孩离开之后,他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使得自己的航船捕鱼不至于冷清。

    老人最开始对于大鱼抱以诚挚的追求,那就好像是他暂时的梦想,遥远美好以至于让自己不敢奢求。于是,他对着上帝祈祷。然后,又鼓足勇气,拼尽全力证明自己。捕获大鱼之后,真有些幸福得不真实。直到,又遇到了鲨鱼。第一次搏斗,就像是战士间的对战;第二次来的两条鲨鱼,是狡猾而下贱的既吃腐肉又作杀手的物种;而接下来几次的鲨鱼,就像生抢豪夺的匪徒。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十分狼狈的。这是否跟我们的人生有些相像呢?努力争取,看似获得了美满,却冷不防被命运砍一刀。当然,我们最终的结局都是狼狈的。

    “他知道现在自己终于被打败了,而且无法换回。”“现在他超脱了……一旦被打败,人就轻松了。”失败总是家常便饭。在漫长细碎的人生中,我们踩着一个个失败走过来。可是,我们面对下一个梦想时,又会奋不顾身地战斗。就像老人,87天的一无所获之后,还会有85天的两手空空。只是,战斗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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