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刷朋友圈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平时活得比较积极且聪明的同学发表了如下言论:“感谢你离开了我你可知道,没有你我不会这么快的学到,什么是坚强,什么是真爱,人为何要先懂得爱自己再去爱别人。”
然后小蛮又听这位同学的室友说,他现在每天在宿舍健身、每天跑5000米,时不时还唱唱分手励志歌曲,“立志成为最好的自己”。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爱得深的时候眼里只容得下那一个人,仿佛ta就是全世界。分手后的某天才骤然清醒,原来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发现和寻找自我的日子。
小蛮的过去也是如此。
整个少女时期,小蛮都是在把注意力放在某人身上度过的。 13岁开始暗恋一个人;15岁凝成细密深长的喜欢;16岁终于和那个人在一起了,满足地好像获得了全世界;17岁闹矛盾濒临分手,原本性子骄傲的她也开始学着温柔且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段关系;18岁分隔两地,最在意的还是这怎么也不想斩断的羁绊……几年过去,始终以他为轴。
原先她认为这是一种很值得幸运和高兴的事情,能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是一种多么珍贵的能力呀……而且,每个人一开始大抵都会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所遇的是真爱。
是要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现,你恋爱中的那些甜蜜别人也能尝得到;你经历的那些痛彻心扉与刻骨铭心别人也许亦在感受;而你所期望的天长地久,也许到了某个时刻就会如自己曾经眼中的庸俗情侣一般突然消散。
如果不曾有过自我,在丢了爱情这个精神支柱以后,你又是谁呢?
小蛮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和那个人已经分分合合很多遍了。小蛮是个有点聪慧且幸运的姑娘,虽然初中高中每天的内心活动都是她的感情世界,但并没有妨碍她学习一直名列前茅且在高考后进入一所名校,反而是她爱的那个酷酷爱打游戏的男孩子离她好远……她才不会在乎这些,但当她审视过往的时候,发现自己过去的几年里除了用尽全力好好爱了一个人以外,一事无成。
这个时候她还是很爱这个人的,但思及此也不免有些沮丧――如果人生只为了别人而活,就算这个人是自己最爱的人,不也是有些无趣嘛。不过,好好地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就好,爱人和爱自己又不冲突,她如是想。
可当感情真正一再被磨损、以至于支离破碎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对一个还不成熟的人来说,爱自己是爱别人之前的必经之路。两者之间,存在着先后顺序。
如果一个人还没学会善待自己,就急迫得想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别人的话,大概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即使那个人不想伤害你,你自己都足以给自己带来损耗。
回望过去。
想要在假期打工历练一下自己,但转念更想每天都和他粘在一起,打工的事便不了了之。
想要多读几本书看几部电影,但更想点开和他的聊天窗口、再看看他的动态。
想要考全国top3的学校、甚至以后出国交换,但想想那不是他能走的路,自己也突然不愿意去做了。
……
这些都不是那个人强迫小蛮去做的,甚至如果他知道,可能会鼓励她去做。但是,喜欢一个人时的眼界就是这么狭窄,不愿与他拉开距离,只要感觉到他与自己有一点点的不同,就不过多地突出自己。即使这样做实在是多余。
而且小蛮喜欢的那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还有点孩子气。他不会太主动,因此小蛮也渐渐地学会了迁就。
以前的小蛮可是个宁愿错过都不主动跟男生表白的傲娇患者。第一次分手她觉得自己做错了,每天去找那个人道歉。以至于后来每次闹矛盾,小蛮会哭、会找他、会给他写信或发一长串的话、会在他提要求的时候舍不得也不会拒绝。
不是怪他或者说他不好,小蛮一直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而且那些原本也都是她愿意做的。她把这叫做珍惜,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勇敢并且相信爱情的女孩子。
只是很久以后才懂得,如果对别人爱得太满,忽略了自己的情绪也需要照顾,自己也只是个喜欢撒娇、想被宠爱的女孩子……当感情中的两个人在地位上逐渐变得不平等时,像小蛮这样角色的人,也许真的会很累的。
连那个人自己都说,习惯了小蛮在他身边的安心。他知道,自己可以闹脾气可以在生气的时候不理她,但只要自己想让小蛮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回来。
那个人在高中与小蛮分手期间有过一段网恋,还和一个女孩暧昧过很久。小蛮可以在和好后既往不咎,但后遗症就是那个唯一被她当作情敌的女孩子,在后来的很久都还是她的隐痛,当然对方也是还挺好的女孩吧。
不过大学总算一切都回归风平浪静。小蛮和那个人还是好好地在一起,他还曾不远千里来到小蛮的城市。尴尬的是,在一起的时候明明粘得不行不行,但从他回去的第三天开始,两个人就变得没什么话题了。一两个月都不说一句话,小蛮想普通情侣也可以这样吗?不过他们从来也不像是普通情侣。
一旦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小蛮的成长也是相当快的。反正也没有聊天的机会,她渐渐开始习惯了走一走这陌生城市的大街小巷,习惯了自己陪伴自己。朋友当然不可或缺,但学会与自己相处才能真正让一个人懂得自我。
假期回家后那个人给了点甜头,于是小蛮又很快乐地和那个人如胶似漆。她真的很珍惜自己的少女心,也是真的爱那个人。曾经许下那些一生一世的希冀,没有一天不盼望它们成真。
只不过,当新的学期开始,两个人又再度回到各自的生活领域的时候,他们发现,原来还是可以很久不说话,不像情侣,更像陌生人。
这一次的小蛮终于醒来了。她承认以往所有的彼此相爱,记得过去所有的美好回忆,只是,她终于发现,也许最重要的东西,比如安全感,真的只有自己才能给。
她不再每天想着那个人不放。把精力往社团活动里分散一点,再读读书、看看电影、学学做饭,偶尔逛逛街。她的过往其实很庸碌,她希望能把自己的以后变得精彩一点。
没想到过了很久的某天凌晨,那个人给她发消息打电话,说忽略她这么久是自己不好,说特别特别想买票去见她。
这一次的小蛮,终于变成了一个会说“不”的小蛮。她告诉他,自己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也许不喜欢他了。他问一句,她回一句,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和他聊起感情总是发一串长篇大论的人了。那晚他们打电话到凌晨三点,小蛮虽然说不出口绝情的话,但态度始终没有动摇。
也许是真的不喜欢他了。但是过去守在他家楼下、给他写信、为他哭到双眼通红的岁月,她全部都记得。他问她,因为一个学期没说话,就要分手,是把之前几年的岁月都否定了吗?
当然不是了。只不过她现在发现人应该往前看,他问的那句话,是她过去连犯五年的错。而且她终于懂得,所有的分开都是两个人自身的原因,无需任何外界因素背锅。她还是超级喜欢她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感激这段感情照亮她的整个少女时代。不过她觉得,以后要喜欢自己多一点了。
她终于开始为自己生活。希望好好读书,去那个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城市的学校考研;希望能在自己喜欢的社团多取得一点成就;希望能掌握新的技能;希望能去看看更多的地方……她从过去那个买东西都想他陪的人变成一个以自己探索城市为乐的人。她甚至觉得,如果生活得足够有趣,谈恋爱什么的完全可以搁置一边。反正,竭尽全力去爱一个人的滋味,她在少女时期就全部都尝过了。了无遗憾。
去找寻真的自己,才是眼下小蛮最想做的事。如果以后有幸遇到了很想喜欢的人,小蛮只希望,她能以一种“自爱沉稳,而后爱人”的状态好好面对。
而那个人呢,小蛮其实挺希望他能过得好。来日方长,也许以后还能再相遇。这实在是一种很浪漫的想法吧,不过,小蛮突然想起了王尔德的一句话:“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