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喆相识于大学,敏敏总是庆幸自己如此好命,遇到了一个知冷知热,体贴入微的男友。因为安喆的好脾气总能迁就她的任性。
敏敏是很擅长作的女孩儿,很小的事都能给她提供作的原材料。比如一起吃饭,安喆忘记帮她把不爱吃的葱花蒜末挑出来,她就要大闹一场。这场架必须吵的轰轰烈烈,上升到爱与不爱的境界。
年少时的人总以为将日子过得响声大了才有劲头,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精彩。
安喆对于敏敏的种种小脾气都能忍气吞声,或许他觉得爱情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吧,男人多忍让一些总没有错。
直到他毕业参加了工作,遇到了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师姐,在工作上对他有极大的帮助,即使他做错了,也能包容理解。
虽然对这位师姐并无其它情愫,但却渐渐对比出敏敏的咄咄逼人。于是,以前安喆可以容忍的事,如今却不肯再让步,俩人动辄就上演一场冷战,如今安喆已不再主动认错,殷勤安慰。
有一次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敏敏没有等到安喆的一通电话,一条短信。这回她坐不住了,追到安喆家楼下问他到底是什么变了?她甚至想过安喆有了其他人。
她想不出一个男人不再对一个女人好,除了变心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安喆表示自己的冷漠并不是因为有了别人,而是因为他忽然间厌倦了这种因为一件小事就得低三下四,闹个天翻地覆的言情剧生活了。
敏敏哭着说:“可是大家都很羡慕我们啊!”
安喆说:“他们羡慕的是你,不是我。”
然而安喆还没有决绝到无视于敏敏寻死觅活的地步,因为曾经相爱,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只是内心再也没有以往的心甘情愿。
敏敏在和安喆的爱情里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不堪的去恳求,去争取。她习惯去享受用天真换来的宠爱用任性换来的包容。她以为安喆也享受着这个过程。殊不知,到头来是自己的自娱自乐。
还好她能屈能伸,总算没有将这个人弄丢。但是却丢失了他的心。
安喆的内心像极了腻味一成不变的生活却没有决心着手改变的中年人,一旦现状难以改变,他就开始相信命运的安排,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来世。
米兰·昆德拉的《不朽》中有一个叫阿涅丝的女人,她有一个看不懂小姨子的暧昧调情,只知道爱她的丈夫--保罗。
然而她却时常想要逃离,希望自己在异国他乡定居,再不与丈夫和女儿相见。她很奇怪自己的这种想法,她明明很爱他们,但就是不想看到他们,也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阿涅丝幻想过一个来自异星球的人到自己家里做客,他的目的是来问一个问题:“在你们的来生,你们想待在一起,还是不想再会面了?”
阿涅丝用尽全部勇气,冒着关上爱情之门的危险,在保罗面前回答:“我们宁愿不再见面了。”
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总希望别人爱我们的分量是同等的,甚至要比我们爱得更多,更重。但是却没有一个天平去衡量这两份爱,于是,时常出现偏颇,甚至倾斜。
《人间中毒》便是一个爱情天平严重倾斜的例子。有妇之夫爱上有夫之妇,天雷勾动地火,注定要轰轰烈烈,然而金镇平却毫无顾忌的为自己这端添加爱的砝码,抛开一切只为了和钟佳欣在一起。
当他毁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后,跑到钟佳欣家门口劝她和自己远走高飞的时候,钟佳欣说:“可是,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抛下一切,爱你”,金镇平被全世界抛弃,无奈的说了句:“怎么不早说呢?”此时的他唯有朝自己的胸口开枪来为这场不平等的爱抗议。
是呀,怎么不早说呢?怎么不开始就将爱情的天平拨平了再谈别的呢?只因当时我们只顾着疯狂地爱对方,只因我以为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全都是因为“我以为”。
米兰·昆德拉说,不朽,和死亡是难舍难分的,因为只有死亡才能成就不朽。
钟佳欣和金镇平的爱情最终成为了不朽,因为金镇平真的做到了连死都没有忘记钟佳欣。
但是,这不朽于钟佳欣而言又何尝不是负担?一个人因爱她而死,一个男人死了还在爱她,这无疑是给她的余生增添了无尽的心理负担。于金镇平而言的不朽的爱情,于钟佳欣而言大概是来世永不相见吧。因为,一个再渴望爱情的女人,也不会想看到所爱的男人在她面前射杀自己。
敏敏和安喆最终也没有在一起。哭过,闹过后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维系这份爱情,于是决定了结婚。
拍婚纱照的那天,当敏敏看着镜子里身披婚纱的自己,忽然觉醒:为什么我装扮得这么漂亮去给一个不想看我的人看?
人生觉醒的次数真的不多,能看到爱情天平的倾斜程度并坦然接受的过程极其痛苦,但是我们仍要鼓足勇气,敢于放手。不要做明知自己会因此受更重的伤,还死死抓着牛皮筋一端的人。
爱情的真谛不是不朽,也不是这世尚未结束便想着来生不再相见。而是情真意切、心满意足、有怨无悔的携手走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