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转危为安
回家第二天,午饭时间。
“爸,妈,我有件事必须和你们说说”。凌笑一边把土豆丝卷入大饼,一边一脸诚恳地看着父母。
“臭儿子,有话就说,搞得这么正规,像有什么机密大事似的”,妈妈笑骂一声,把炖鸡块夹进凌笑碗里。
“你们记得我胸口那个鞋底印不”?凌笑漫不经心问道。
凌笑父亲停住筷子,正色说:“我托人问过庙里的红衣喇嘛了,踢你一脚的是鬼差,若不是不动尊菩萨护佑,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姥姥吃惊地问:“真有这么邪性,那笑笑以后会不会还有事”?
凌笑叹口气,悠悠地说:“我是没事了,恐怕爸爸会有事”。
三个人全部停下筷子,紧张而疑惑看着凌笑。
“其实爸爸”,凌笑抹抹嘴说道:“那天高烧昏迷时,我看见很多事情,别的我们以后慢慢说,就先说您的事,我看见那个白衣人踢我时,您冲过来阻挡,他飞起一脚的同时,一把推在您胸口。您这几天没感觉胸口难受吗”?
“啊”!姥姥和妈妈张大嘴,紧张看着凌笑爸爸。爸爸也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哦,这几天,夜里吧,是有点,嗯,气短咳嗽”。
“那还不赶紧去检查一下”,凌笑紧跟节奏。妈妈也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必须去,今天就向领导请假”。姥姥随后一堆絮絮叨叨加压。凌笑的父亲经不起轮番轰炸,最后答应明天一早就坐班车去市第一人民医院做检查。
第二天一大早,凌笑父亲在妻子和二女婿曹建国陪同下,坐上了去市区的班车。凌笑也想跟着去,但被父母严厉阻拦下了,毕竟凌笑现在身体还没复原,每天早午晚三顿药不能停,中药也得按时喝。
父母不在家,三个姐姐轮流过来照料凌笑和姥姥的起居。
按照就诊步骤和时间推算,父亲做完各种检查并等待结果,最起码需要三四天。青城市那边有哥哥凌峰招呼着,而且凌父当芝麻小官的大哥也在那个城市定居,有这么多人照顾着,检查过程应该会顺利许多吧。
饶是如此,凌笑心里还是慌慌的,这三天他做啥也不在状态,看十几页武侠小说也不知道里面写点啥,晚上数次被噩梦惊醒,他急于想知道父亲的检查结果,也怕知道结果。
这年头通讯很不发达,除了那些做生意的大款手里拿个“大哥大”唬人,普通老百姓几乎没有通讯工具,BP机也没开始流行。即使有事想打个电话联系,也只能去邮电局。这样凌笑只能在家傻等消息。
第四天下午,凌笑的二姐夫曹建国坐火车回来了。带回的消息是:凌父检查出早期肺癌,活检为良性,医生建议做化疗。
第五天中午十二点,凌笑的三个姐姐和凌笑,汇集在青城市哥哥家。一场紧急家庭会议召开了,这个会是凌笑紧急动议召开的。
都说一个女人顶500只鸭子,“1500只鸭子”在经过一番喳喳后,望向了凌笑和凌峰。拍板定案永远是男人们的事情。
“得看!这个病砸锅卖铁也得看”!哥哥凌峰重重把拳头砸在桌子上,凌笑马上坚定地附议。
会议达成决议,凌笑的三个姐姐和哥哥,每家最少凑1000元,明晚天黑前在凌峰家再次集合,人到位钱到位,最晚在后天安排凌父办理缴费住院。大病不能久拖啊,现在凑钱就是救命!
嫂子邬真真从始至终拉着脸不说话。看着那张俏丽的瓜子脸,凌笑皱皱眉,这个女人空长一幅好皮囊,他对这个女人两世都没好感。
风卷残云的一顿午饭后,三个姐姐匆忙坐班车回家借钱,凌笑坐公交车去大伯父家看望住在那里的父母,并在晚上坐末班车赶回齐县家里,姥姥独自在家凌笑不放心。
第七天,凌笑哥哥姐姐们凑了六千多元,加上父母亲所在两个单位送来的捐款和慰问金,一共筹集到13500元,父亲顺利住院开始做化疗,为期10天。
这十天里,凌笑很少外出,天天在家陪着姥姥。
一方面他教会了姥姥一套康复理疗操,每天两次带着姥姥做。姥姥脑梗后遗症导致有些动作不到位,但是老太君很认真,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尽量模仿。慢慢地在音乐节拍下,姥姥的动作越来越达标。凌笑时不时给姥姥一个夸奖鼓励,老人家脸上笑开了花。
另一方面,凌笑开始帮姥姥整理戏曲剧本,姥姥唱了半辈子地方戏,肚子里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剧本。现在国家开始大力弘扬民族文化,以前被禁止的地方戏又广受欢迎,唯一遗憾的是,那场浩劫后,很多戏曲艺人离开了人世,许多剧本残缺不全,亟待挖掘。
姥姥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用废寝忘食一词形容她老人家都不过分。
他们整理的第一个戏曲剧本是大型歌剧《茶瓶记》,姥姥负责回忆曲调和台词,凌笑负责整理和编辑文字。
“狂风吹散无根草,暴雨打落园中花,不幸家中大火烧,投亲去奔岳父家……”,姥姥一边回忆一边嘴里吟唱着,时不时停下来思考一会儿,加上几句。凌笑就像个秘书,手里随时拿个本子,姥姥走哪儿跟哪儿,随时记录。
姥姥这几天找到了满满的乐趣和成就感,凌笑却是暗暗叫苦,这位老太君,白天曲不离口也就罢了,晚上起夜想起几句歌词,也要推醒凌笑让他赶紧记下来。
“好吧,只要您老人家高兴,外孙我不睡都行”,凌笑笑眯眯和姥姥说,哈欠连天。
用了八天时间,凌笑把这部大型歌剧《茶瓶记》的剧本初步整理了出来,只要等父亲化疗回来指点润色一下,就可以装订成册了。父亲虽然是搞建筑设计的,但也是一个骨灰级的文艺和文学爱好者,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凌笑从小就记得妈妈对他说,“你呀,有你爸爸一半才华就好了”!妈妈一辈子是爸爸的铁杆粉丝。
腊月二十,圆满做完第一期化疗的凌父,被公司用车接回了家。检查结果各项指标明显好转,春节后再做一次就可以稳定了。
“哇”的一声,凌笑扑入父亲怀里嚎啕大哭,爸爸慈爱的目光看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妈妈垂泪了,过来给他用毛巾擦脸,姥姥说:“笑笑不怕,你爸爸病没事了,过完年就全好了”。
凌笑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凌笑是喜极而泣,是高兴的眼泪。这一世,父亲的病情在自己的干预下,出现神逆转,已经转危为安了!
接下来的几天,姐姐们轮流过来照顾卧床休息的凌父,妈妈继续按时上班。姐姐们收拾家和洗衣服的活儿,凌笑得给点赞,但是她们的做饭手艺,凌笑实在难以苟同:大姐的饭太油腻,二姐的饭清汤寡水,三姐的饭齁咸。
“你们的丈夫是怎么忍受你们的啊”!
凌父的病情虽然大有好转,但是凌笑绝不敢掉以轻心。他让妈妈出面,请了爸妈都熟悉的,中医世家出身的吕阿姨来家给爸爸号脉。凌家上下都比较推崇中医,所以凌父也乐呵呵地愿意配合。
父亲开始每天喝一大杯熬制的中药汤。凌笑问了问吕阿姨,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药,能够增强人的生物细胞活性和机体抵抗力,配合西药化疗效果会很好。
其实凌笑就有点鄙视那些西医,把中医药贬低和排斥的一钱不值。西方医学传入中华大地之前,几千年以来你们的老祖宗生病,难道是西医输液打针治好的吗?
中医是国粹,是五千年中华文明的产物,历朝历代呵护了无数人的健康,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任谁也不能诋毁它的价值和地位!
距离过年还有十天。
这几天父亲卧床静养,凌笑坐在身边给父亲读从姥姥那里“采集”来的《茶瓶记》,父亲逐句审核,在里面加上了场景、器乐等元素,完全按照剧本的标准模板。凌笑都一一记录,在腊月二十四那天,剧本定稿!
凌笑抽空晚上去了一趟学校。教务处的按键打字机他会用,他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剧本打印在蜡纸上,并在次日晚上,去用手动油印机印了10本,弄得脸上星星点点黑色油墨。
凭啥他从门卫能拿到教务处钥匙?凭啥值班人员不管他?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经常出入各个办公室,大伙儿见怪不怪!
看着散发着油墨清香的10本《茶瓶记》剧本,姥姥和父亲脸上笑开了花,凌笑也高兴能以这样方式,让姥姥重新焕发生机活力。
母亲和姐姐们阅读了姥姥的剧本,都说编写的好,是真心好。姥姥这几天锻炼得更勤快了,因为凌笑跟她说,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为戏剧事业做贡献。
父亲这几天胃口大开,饭量渐长,脸上渐渐有了红润,睡眠质量提高,精神头也大有好转,脸上的笑容一天天多起来。
笼罩在母亲和凌家所有人脸上的愁云,正在散去!
母亲能安心去上班了,不用再夜不能寐、担惊受怕!
姐姐们不用再天天冒着严寒来探望了,毕竟自己家也一堆事。
哥哥能安心出门演出了,不用再一天两个电话询问病情。
曾经的那场生死劫难,正在离父亲而去!
在那一世曾经疯狂折磨父亲的病魔,现在被凌笑牢牢踩在脚下!
重生后的第一次出手,凌笑赢啦!
赢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