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小木的小酒馆
声音，是上天赐予大地的一份珍贵礼物，而音乐，是一场美妙的奇迹。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音乐，总有一种声音会让你喜欢上它。
1
方闻早上起床，见女儿方婷的书包已经不在了，方闻狠狠拍了一下脑袋，喝酒误事，又睡过头，没起来给女儿煮早餐。
父女俩平日里没有交流，，方婷讨厌父亲，不仅仅是因为母亲死的时候他没在身边，还因为她的爸爸在母亲死后整日酗酒为生，一丧就是八年。
他以为这八年他在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可在方婷眼里他从来都没合格过。
这些年，只要方闻一喝酒，方婷就会像看见丧门星一样把他轰出家门。直到他酒醒得差不多了才肯放他进屋。
她还住在这个家，还吃父亲煮的饭，是因为她觉得这是应该的。还有就是，她心里依然当他是父亲，只不过不愿意承认。
煮好了早餐之后，方闻把早餐打包进保温盒，锁上了屋子就出门。他已经很多年没工作了，以前挣的钱差不多全用在女儿的学杂费上，剩下的都让自己败光了，他的交通工具只剩下一辆自行车，还是当年跟妻子谈恋爱时候留下的。
那辆自行车上，承载着许多美好的记忆，每次跨上自行车的时候，方闻总能感觉到自己的腰上放着一双纤细的小手。他总是以为，妻子从未离开过。
下坡时，方闻回忆着妻子，正走神，忽然前方的汽车鸣起了喇叭。当他回过神刹车时，刹车垫从车子上飞了出来。毕竟是年久失修的自行车，方闻平时也从没检查过车子的情况，自行车没刹住，直接撞上了小车。
因为是下坡，速度很快，方闻整个人飞向了半空，落地后立刻流了许多血。小车司机也吓坏了，下车看到情况不妙，赶紧叫了救护车。
站在办公室里，听班主任告知这个消息后，方婷先是愣了一下。她讨厌自己的父亲，恨不得赶紧长大从他身边离开，可是她从未想过要他死，他是爸爸，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呐。
方婷冲出了办公室，一头撞到陈牧身上。不知情况的陈牧扶稳了方婷，但是见她两眼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陈牧，我爸出车祸了……”
说完，方婷轻推开陈牧，直接下楼，任何东西都没拿。陈牧的脚程快，脑子也比较理智，他赶紧折回教室帮方婷拿了书包，再往楼下追去。
班主任从办公室出来，喊了他：“陈牧，你去哪？”
“老师，我怕方婷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跟着她。”
说来，班主任也担心方婷的情况，有个男生跟上去也比较放心，便默许了。
况且只是寒假补习，而陈牧是全班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他就算旷课几天也不会影响成绩。
到校门口时，陈牧已经追上了方婷，她正好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她刚报了地址，陈牧就开门跟着坐了上来。
“师父，我们一起的，开车吧。”
陈牧跟司机打了招呼，方婷没说话，她没心思管多余的事情。司机师父见方婷没意见，就开车了。到了医院以后，方婷迅速开门下车，陈牧付了钱，也跟了上去。
病房外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方婷赶紧跑过去。这时，奶奶泪眼潸然地抱着孙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爷爷，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陈牧看爷爷还算沉稳，虽然两眼通红，却也没有十分激动，于是跑过去问爷爷。
“听护士说，挺严重的，现在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爷爷摇摇头，来回走动着。陈牧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扶着他到椅子上坐，之后又过去把奶奶和方婷也扶到椅子边上。
2
大概两个小时的等待，期间大家都没说话，只有陈牧挽着方婷的书包走动，去买了些面包牛奶回来。但是谁也没吃，因为大家都没有胃口。
又过去了近十分钟，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还没摘下口罩，爷爷奶奶跟方婷就涌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病人的头部受伤严重一些，但是没有生命危险，请你们放心。”医生摘下口罩，示意安慰的微笑“别担心。”
“谢谢，谢谢医生，谢谢……”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这几个字，这一家人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陈牧也替他们松了一口气，赶紧把面包牛奶递给他们垫垫肚子。
有些突如其来的意外，总是会让人在一瞬之间成长许多，褪去那些不成熟的稚嫩，只因为自己的身边站着非常重要的人。
方家没有男孩，方婷就必须要像男孩子一样顶天立地，替爷爷奶奶分担辛苦。她给爷爷奶奶安排着时间轮流照看爸爸，早上和下午爷爷奶奶照顾，晚上就由她过来。
尽管爷爷奶奶害怕影响孙女的学习，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可也知道孩子很倔，只好按照孩子说的做。
从医院出来，陈牧一直都还背着方婷的书包。
“陈牧，我们回学校吗现在？”
在爷爷奶奶面前表现出很坚强的方婷，一出了医院，在陈牧的面前，便软弱了下来，她其实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手术费，医疗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拿不出那么多钱了。卖房子？这是她最后的打算，可是那套房子不值钱不说，卖完以后，住哪儿？
陈牧平日里都不敢表达自己对方婷的爱意，这个时候，他没有犹豫，而是拉着方婷的手带她回家。
回到方婷家门口，陈牧从方婷书包里摸出家门钥匙开了门，带方婷进去，扶她坐到沙发上。
“老师那里不是请过假了吗？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过去照顾你爸不是吗？”
“我怕……”方婷又站起来，抱住陈牧“多陪我一会好吗？”
“嗯，我不走。”
陈牧扶着她一起坐下，其实他俩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心意，相互喜欢也不一定要说出口，只要知道对方心里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说不说，都一样。
在客厅里坐了一下午，陈牧陪方婷说了很多话，终于把她哄睡了。他给方婷盖了件被子，留了纸条说晚上陪她去照顾他爸，然后锁好门之后就离开了。
从方婷家出来，陈牧翻了翻口袋，找到了一张名片，按着名片的号码打了电话过去。
“哈喽。”电话通了“哪位？”
“欣怡姐，我是陈牧，想求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陈牧对着电话说“我需要一笔钱。”
“陈牧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我终于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陈牧认真得说“我心爱的女孩，她爸爸出了车祸，需要一笔医疗费，这笔钱算我跟你借的，以后我一定还给你。”
“傻小子，跟姐姐客气什么？”陈欣怡嘲笑“长大了哈，有担当，你给个账号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谢谢欣怡姐。”
陈牧挂断了电话，给陈欣怡发了一个账号，不到半小时，他要的钱就转到了账户上，他立刻拿着这笔钱到医院垫付了所有医疗费。
3
晚上，陈牧背着横刀在厨房了叮叮当当，准备了一些好吃的，要给方婷送去。他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神通广大的师父？
“臭小子，你在干嘛？”
“师父，我……”
陈牧嘿嘿一笑，师父对他就像父亲一样，甚至比父亲还要亲切，他几乎没有任何秘密是不能跟师父说的，于是就把事情经过全部阐述了一遍。
横刀听完，心里也是有些感慨，方闻从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点儿的……
晚上八点，陈牧来到医院，便看到方婷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怎么不进去陪他？”
“当我知道他出车祸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他会离开我。”方婷捂着头，皱着眉“可是当我想到他当年为了那个破小提琴，连我妈最后一眼都不来看，我就没办法原谅他。”
“你误会你爸了。”
陈牧从横刀那里听来的事实，当年的那场比赛，是方婷的妈妈执意让她爸爸去参加的。方闻之所以喜欢拉小提琴，那全是因为妻子爱听，而最后一场比赛，是和妻子的约定，他赢比赛，她赢病魔。
那场比赛他赢了，在如雷贯耳的掌声下，方闻没有参加颁奖仪式，而是丢下小提琴直奔医院。可是他的妻子输了，输给了病魔，他的女儿从此便将他视为仇人。
这些年，方闻一直活在悔恨自责和遗憾中，不停的弥补女儿，一刻也不想离开她，想做一个好爸爸，连妈妈那份爱一起给她，可是方婷从没真正理解过爸爸。
陈牧带方婷来到深夜酒馆，把他的小提琴拿了出来。是一个破旧便宜的小提琴，那还是他在二手网店里淘下来的。
“方婷，拉一首给你爸爸听吧，告诉他，你不恨他了，你一直都像你妈妈那样爱他。”
“我……”
方婷接过小提琴，犹豫着，此时陈牧早已经打开了手机录音，而酒馆里的客人已经坐直了身子，拉长了耳朵，准备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看着陈牧的期待，想着小时候，一家三口的幸福样貌，方婷落下泪，奏了一首天空之城，那是她小学时候的获奖曲，她依然记得自己得奖的时候，爸爸妈妈一起为她庆祝的场景……
美妙的曲音荡漾在整个深夜酒馆，所有客人都闭目竖而，陶醉享受着。就连房间里的雪生，都忍不住打开房门来。
“好美妙的旋律呀，无泪，你听到了吗？”
这时，房里躺着的活死人无泪，惊奇地动了动耳朵……
一曲终了，酒馆里掌声如雷，连横刀也不禁在一边拍手叫好。
陈牧录下了一整首曲子，便带着方婷离开酒馆回医院。客人们哄然大笑，指着横刀说，你的徒弟现在有了小媳妇儿，就把师父给忘了。
横刀亦只是摇摇头，笑一笑罢了。
回医院后，陈牧给了方婷一个拥抱，让她鼓起勇气面对自己，面对父亲，她点头答应，带着录音进了病房。
方闻已经醒了，但是还不能说话。方婷将录音打开，声音调小了放到他的耳边给他听。
“爸爸，对不起。当年你和妈妈的约定，我都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会连同妈妈的份一起，好好爱你，你快点好起来，教我拉小提琴……”
这一声爸爸，方闻等了很多年了，女儿刚喊出口，他便老泪横流，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方闻的嘴一张一合，也许除了方婷没人知道他说什么。那是妈妈在世的时候，爸爸最常说的一句话。
“女儿，爸爸爱你，也爱妈妈。”
“我知道，我也爱你们。”
冰释前嫌的也许并不是父女之间的感情，因为他们的爱从来没变过，只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走出过失去妻子和妈妈的痛苦，在这一刻，才真正释怀。
方婷掩着泪，看向了窗外，那遥远的天际，划下了一颗流星……
未完待续...
关注公众号“李小木的小酒馆”，回复“冬天”即可阅读其他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