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豆棚小姐姐
今天给大家介绍的是张爱玲笔下的《第一炉香》
文章讲述了上海女学生葛薇龙求学香港,因没有钱交学费,于是投靠姑母梁太太,结果被梁太太当做诱饵来吸引男人,最后一步一步深陷堕落的泥潭。
我们在叹息葛薇龙悲惨命运的同时不禁发出疑问,是什么导致了葛薇龙的悲剧结局。
其实无外乎两种原因:欲望和爱情。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会选择自甘堕落的道路。
葛薇龙也是一样,个性鲜明的她为了能够继续上学,她不惜去找断绝多年关系的姑妈。她只是想请姑妈出钱资助她,让她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
两人的交谈还是比较顺利的,姑妈答应了资助葛薇龙上学的请求。
但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葛薇龙的姑妈梁太太,其实是个很物质虚荣的女人,她回绝了家里给她定的亲事,硬是嫁给了比她父亲还要大两岁的男人做姨太太。因此她跟薇龙的父亲断绝了关系。
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愿意帮助葛薇龙?
原因很简单,
梁太太要利用葛薇龙拉拢男人。
在梁太太年轻的时候,她是有名的交际花,斡旋于各种的男人之间;
在她年老色衰时,她通过拉拢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来讨好男人;
但是这些女孩子当然比不上葛薇龙,一来葛薇龙跟她有血缘关系,更好控制一些,二来葛薇龙的相貌并不差,她觉得葛薇龙值得投资。
那些葛薇龙能察觉到姑妈的心思吗?
答案是肯定的。
葛薇龙在等待姑妈的过程中,她看到了姑妈住宅的气派,听到了女仆们之间的对话,她就已经知道了,姑妈在生活和作风上的萎靡。
两人其实都各自怀着各自的小心思,
葛薇龙想办法讨好姑妈,让姑妈资助她的学费。
姑妈则是先透过扇子正在偷偷的打量葛薇龙的相貌,判断薇龙是否能给自己带来利益,
再是巧妙地让葛薇龙将住读改成走读,并让她编好谎,别让她父亲知道,葛薇龙住在她那里。
葛薇龙其实是不愿意走读的,文章中描写她顿了一顿,才答应下。她或许是想拒绝,但是又怕惹怒姑妈,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葛薇龙着急回家,便匆匆告别了姑母。葛薇龙走在路上往回看姑妈的住宅时,发现它那居然像一座坟,给人感觉虚无缥缈。
葛薇龙看着姑妈的住宅充斥着阴森森的鬼气,她想如果我中了邪怎么办?但是转念一想只要她行的正,坐得端,就不会有事。外人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以后等她遇到真正喜欢她的人是不会相信这无聊的流言。
既然房子像鬼宅,那么葛薇龙对姑妈的看法却令人寻味,这段描写恰恰就暴露了葛薇龙内心的欲望。
她虽见识到了姑妈生活的糜烂,但是内心却还是佩服姑妈的,她认为姑妈是有本领的女人,一手挽住了时代的巨轮;姑妈留住了满清末年的淫逸的空气,关起门来做起了慈禧太后。
这段心理描写,我们可以感觉到葛薇龙她是向往姑妈构建的花花世界的,同时她也怕自己中了“邪”,但是她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守好底线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是刚开始的欲望,让葛薇龙丧失了第一次可以逃离的机会。
葛薇龙打包好行李,就住进了姑妈家。
住进去的那天晚上,葛薇龙叫了自家仆人陈妈,来帮她拿着行李。
两个人走到了住宅的门口,陈妈因害怕有狼狗扑出来,就下意识的去护了一下葛薇龙。
就是这么一护,让葛薇龙开始将陈妈与姑母身边的女仆进行比较。她突然觉得她的仆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因此赶快陈妈打发回去了。
这时候的葛薇龙的内心已经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随后葛薇龙自己拿着行李走了进来,仆人向正在会客的姑妈汇报薇龙来了的消息,
梁太太本来想江葛薇龙叫出来会见客人,评估一下自己的投资值不值得。但是转念一想,她怕司徒协看上葛薇龙,于是叫葛薇龙回自己的房间里待着。
葛薇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发现衣柜里挂满了衣服,金翠辉煌。
她忍不住锁了房门偷偷换起衣服来,她突然发现这些衣服居然都是按照她的尺寸定制的,她没了兴致,自言自语道:这不就是妓院买进来一个人吗?
但是转眼间她又改变了主意,她听着楼下的欢笑声,细声说道:“看看也好。”,便带着微笑睡去了。
梦里,她梦到了她正在一件件试穿着华美的服饰,它们像一首首乐章一样,流遍了她的全身。
欲望再一次的战胜了理智,
这一部分内容,有很多细节上的描写令人玩味。
首先我们先来说一下环境。
薇龙那间房,屋小如舟,被那音波推动着,那盏半旧红纱壁灯似乎摇摇晃晃,人在屋里,飘飘荡荡,心旷神怡。
葛薇龙搬进房间里,里面的文字将她的房间描述成一叶扁舟,被音波推动着。
暗示葛薇龙的孤立无助的状态,而这个小舟不知道要被这个音波推向哪里,
音波是什么?
音波是楼下的聚会的欢笑声,它代表了糜烂、纵情的生活。
无助的葛薇龙被这种欲望吸引着向未知的方向行驶,结局其实不容乐观。
后半句话则是在描写壁灯、人的摇晃,
为什么要摇晃?
这就暗示了葛薇龙所处的环境是虚幻的,它是靠不住的。
你只要细心写就会发现,第一次葛薇龙离开姑妈家时,她往前走越走月光就越亮,
等她回头看时,姑妈家是阴森森的鬼泣,同样也是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前半段的虚无感刚好跟文章后半段父亲家中玻璃球的厚重形成对比。
姑母家虽然有华丽的生活,但是它是虚的,是靠不住的;家中虽然生活朴素,但是它是实的,是可以靠的住的,
其次便是葛薇龙的梦境。
弗洛伊德在他的《梦的解析》中曾说过:“梦境是梦想的实现。”
在这部小说中,张爱玲将梦折射成人内心原本的欲望。
主人公表面上可能是正面的形象,可是梦境往往却暴露了主人公最真实的想法。
而这种描写方式与其他作家刚刚好恰恰相反。
其他作家通常描写一个十恶不赦恶人,这个恶人通常能够在梦里头良心发现。
正是这种反思路的描写使张爱玲作品变得非常独特。
葛薇龙在现实中虽然觉得这样不好,她觉得自己是妓院里买进来的一个人。
其实内心还是很开心,自己能够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
对于楼下打牌声和歌舞声,她打算看看就好,可是就是这一看,便让她坠入了深渊之中。
欲望其实一直都在,它只不过暂时被压抑住了而已。
之后的葛薇龙便忙于各的各种应酬和饭局,晚上抽空读书。
婢女睨儿看她过于辛苦,于是给她出主意,找个好人嫁了,就没那么辛苦了。
葛薇龙很理智的答道:“姑妈身边无外乎三种男人,一种是舞男、一种是拥有三宫六嫔的老爷,还有一种便是英国兵,中尉以上的军官是不愿意跟黄种人打交道的。”
而这种理智一直维持到碰见乔琪乔,从此以后她便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她是知道乔琪乔的斑斑劣迹,可是她天真地以为她是特殊地存在。
在一个雨夜里,司徒协先是给姑妈一个玉镯子,紧接着又硬塞给葛薇龙一个玉镯子,葛薇龙看他们俩的配合,便知道姑妈不是第一这么做了。
她感到害怕,她不知道姑妈答应司徒协了一些什么?
她细细算了一下,她来姑妈家已经有三个月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
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便是离开。
可是她犹豫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就这么回去她不甘心。
她想她要不要学姑妈一样,找个有钱人嫁了,姑妈就是毅然嫁了一个年逾耳顺的富人,专候他死。
可是薇龙不想那样,她想找一个能懂她的人,她不想像姑妈那样孤寂。
于是她下意识想到了乔琪,乔棋虽然不受家里人待见,没有多少钱。
但是乔家门路多,乔琪还是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只要不乱花钱,她和乔琪也是能够在香港生存的。
这个决定让葛薇龙失去了第二次离开的机会
她拿定了主意,等她再次见到乔琪的时候,
乔琪敏锐察觉到了葛薇龙的变化,于是他先发制人地谈到了结婚,让葛薇龙心震动了一下(试问哪个女孩不心动);
乔琪开始装着可怜,这便激发了葛薇龙的母性心理,让葛薇龙觉得这个男人是爱她的,认为这个男人会因她改变自己的浪荡。
最后乔琪告诉薇龙,他只能给她快乐,并且吻了薇龙。
薇龙睁开眼睛想看乔琪,看到的却是自己弱小、惨白的人影(暗示薇龙看不清乔琪,但是乔琪早已经“吃透了”薇龙)。
乔琪本性终归还是个公子哥,他在幽会完葛薇龙之后,就立马勾搭上了睨儿。
薇龙知道后伤心欲绝想要回家。
姑妈怎么可能会放薇龙走,她联系到了乔琪,让乔琪把薇龙追回来。
乔琪不愿意这么做,
梁太太又劝道:你不想结婚无非是还没有玩够,你把薇龙娶回家,让她给你挣钱,你照样可以出去花天酒地。等薇龙年龄大了,你可利用她跟人私通这一点把她给休了。这样你可以脱离那个不待见你的家庭,还能有大把的钞票可以花。
葛薇龙开始买票整理行李,因在买票的中途淋过一次雨,于是她病倒了,
就在这个时候,乔琪开始对葛薇龙虚寒送暖起来,送花、写信、接二连三地打电话。
葛薇龙都没有理睬。
在葛薇龙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看到满屋的鲜花,想着自己回去了还能看到这么美的花吗?
她转念又怀念起父亲厚重的玻璃球来,她决定她要回去。
可是等她的病痊愈了之后,她回上海的心突然变得没那么强烈了。
她整理好东西,独自走在路上,
葛薇龙发现她的身后缓缓跟着一辆汽车,开车的人正是乔琪。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薇龙在前面走,乔琪在后面默默开着车,在转角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了。
葛薇龙回头望去,发现乔琪的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她的心抽痛着,她心软了,留了下来。
薇龙放弃了最后一次可以逃离泥泞的机会,她最终还是沦陷进去了。
回家后,薇龙问姑妈;乔琪不结婚的原因是不是没钱。听完姑妈的答复之后,她表示她可以赚钱。
从此葛薇龙便成了给乔琪和姑妈敛财的工具。
有一次,葛薇龙和乔琪在外游玩,看到两个英国兵拉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突然英国大兵的眼角暼到了薇龙,开始向这边走来,乔琪拉着薇龙离开了。
走在路上,乔琪愤愤地说:“那些大兵把你当什么人了?”
薇龙答道:“有什么分别吗?只不过她们是被迫的,我是自愿的”
葛薇龙和乔琪的车驶入黑暗中去。
汽车驶入一带黑沉沉的街衢。乔琪没有朝她看,就看也看不见,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他把自由的那只手摸出香烟夹子和打火机来,烟卷儿衔在嘴里,点上火。火光一亮,在那凛冽的寒夜里,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
上面引用的这段是小说的结尾段,而乔琪最后点燃的香烟,应该是他一丝丝的良心发现,可是那个火光很快就熄灭了。
它也有可能是暗示着葛薇龙的青春的流逝,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而此时的葛薇龙是被寒冷和黑暗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