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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细雨绵绵,在这萧瑟的细雨秋景里,刘家寨有一处炊烟渺渺,那便是刘大狗家。用木板框成的墙壁,房顶也是木板,有两层,中间夹了一层油纸,能防水。但是由于年久,房子四周爬满了牵牛花和何首乌的根茎,独具风格,看着与刘家寨的一片片的白墙黑瓦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呦!大狗这是吃米了?你平时不是搞得像吃猪食一样嘛?捡钱了?”刘老三背着背篓,路过刘大狗家门口,见刘大狗在屋外烧火煮了米饭,便调侃起来。
“呦个毛线!老子吃猪食,你特么吃狗屎,刘大嘴你特么吃那么多狗屎,怪不得狗屎蜂喜欢叮你的嘴,哈哈哈!”刘大狗感觉到刘大嘴的嘲讽,他立刻反讥。刘大狗名字不好听,从小就总被人叫大狗,后来自己改名叫刘发年,可是十里八乡的人还是叫他刘大狗,所以他也给叫他大狗的人都取了特别的绰号。刘老三由于嘴被狗屎蜂叮过,就被刘大狗起了个绰号刘大嘴。这一外号一出来,就在十里八乡传开了,所以熟人凡见着刘老三都喜欢叫他刘大嘴。
“我说大狗, 你这人就是因为太缺德了,所以快三十五的人了,连一个愿意跟你过日子的女人都没有,这不是报应嘛!”刘大嘴把拐耙子一杵,歪着嘴就阴阳怪气起来。刘大狗知道刘大嘴这货还记恨自己给他起绰号这事,故意来埋汰自己。刘大狗虽然是刘家寨的特级贫困户兼老光棍,却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哟吼!刘大嘴你特么飘了不是?不就是拐了盘坡那个没人要的二麻子嘛,有媳妇了,显摆起来了?你过来!看我不削你!”刘大狗这人脾气暴躁,而且吃不得亏,由于小时候在村里面得罪了不少长舌妇,所以名声被嚼得稀烂。还没成年,十里八乡就谣传他风流成性,好吃懒做,脾气不好,长得一张土狗脸,见吃的东西就吐着长舌头,还流口水,妥妥的土狗投错了人胎。这不,哪个女孩子听了不嫌弃,谁敢嫁他?就别说和他过日子了。刘大嘴见刘大狗抓起锅勺就贴身而来,知道刘大狗想来阴的,要是挨了他几勺,估计今天就干不了活了,便拔腿就跑。等刘大嘴跑远之后,刘大狗一锅勺挖在木桩上,叉着腰气愤道:“刘大嘴这货居然有胆子来搞老子心态了,难道是他媳妇二麻子指使的?可恶!”
刘大狗被刘大嘴这一刺激,他是彻夜难眠,越想越气,意难平。
第二天,天刚刚亮,刘大狗到村边小卖铺打了五斤白酒,买了十几个鸡蛋,去了张橘清家。张橘清是粒同村的名医,十里八乡就她一个医生。无论是成人还是小孩都受过她医治的恩惠。刘大狗也是精明,他知道张老医生认识人多,应该能给他相一个不错的对象。
到了张橘清家,见张医生在给人看病。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坐墙边凳子上,张医生给小孩子量体温。一见刘大狗,张医生笑了笑,示意刘大狗坐一旁凳子上等一下。刘大狗知道张医生可能误会成他是来看病的人,立刻把东西放下说道:“张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想请你给我说说媒!”
张医生一听刘大狗的话就皱眉起来,一边给小孩子打针一边思索,然后无奈笑道:“你说说你看上哪家的哪个了,看看我能不能给你问问。”
刘大狗一时竟然回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上谁了。刘大狗想了一下,看着似笑非笑的张医生说:“张医生你神通广大,你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我都打了半辈子光棍了,我就是想找个女人结个婚,过日子。”
张医生上下打量着刘大狗,听完刘大狗的回答,她立刻表情变换不定,然后苦笑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嘛,我从医几十年,还没有给人说过媒,而且你自己都不知道看上谁,我给你问谁去?这样,你去找河马村李媒婆问问。”刘大狗还是不罢休,因为刚刚张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他觉得张医生有人选,刘大狗就坐着不走。这时带孩子看病的女人说道:“你哪个村的?看你这年龄不小了!”
刘大狗打量了妇女几眼,疑惑道:“我是刘家寨的刘大狗,你应该听说过!我看你倒是眼熟得很!”
妇女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仔细打量着刘大狗,然后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刘大狗?你是何家寨过去龙头坡那边的那个刘大狗!”
刘大狗先是被妇女的反应吓了一跳,心想这女人是我哪个亲戚?难道是我的仰慕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大狗思绪急转,心中迷雾重重。
刘大狗:“你是?”
朱椒:“你记不得了,我是你三年级的同桌朱椒!”
刘大狗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个同桌,立刻憨厚傻笑起来。
刘大狗:“哟,是你呀!好久不见,你都有孩子了,看着有五岁了吧!”
朱椒:“这是老八,刚刚五岁!将才听你意思是你还没有结婚?”
刘大狗心中震惊,小学同学都有一个老八的孩子了,自己还是个光棍,自己这是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刘大狗:“我是想晚点结婚,现在正是时候嘛!我记得你不是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叫王什么来着?”
朱椒:“你说那个死鬼?早死了!我现在改嫁去了长京,这不是今年回家过年嘛!”
刘大狗点了点头,然后东张西望后问道:“你男人没有陪你来吗?还是出去了?”
朱椒有些尴尬,一时竟然回答不上来,故意避开话题道:“你单身这些年应该挣了不少钱吧?”
刘大狗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也没几个钱!”
朱椒一听,以为刘大狗谦虚,便奉承道:“刘大哥这虎背熊腰的,看气质就不是一般人,走!去我家坐坐!多年老同学了,必须好好叙叙旧!”
刘大狗:“不了,不了!我还要请张医生给我说媒呢!”
朱椒:“诶,我七妹十五岁了,正想嫁人,还没有人说媒呢,走走,去我家看看,你要是满意,我就给你问问她,你看行不行?”
刘大狗先是欣喜,然后是不知所措,结结巴巴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朱椒:“哎呦!嫁谁不是嫁呀,我老妈绝对同意,走,走,去我家!”
刘大狗和朱椒向张医生告辞,张医生示意刘大狗提起他的酒和鸡蛋回去。两人一番推让后,张医生还是没有收刘大狗的送礼。刘大狗替朱椒付了医疗费,二人在张医生的叮嘱下离开了小诊所。见两人走远,张医生也嘀嘀咕咕起来:“这个刘大狗怕是饥不择食了,朱椒那七妹可是朱家寨一枝花,盯着的人多得很,刘大狗这老光棍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刘大狗和朱椒一边走一边聊,小孩子被刘大狗抢去背着了。生病的小孩子瞌睡多,哈喇子流得拉丝。
刘大狗:“椒妹子,长京是什么样子的?听说那里遍地的宝,猪草都能卖钱!”
朱椒:“嗯嗯是的,长京那里家家有小汽车,路上都是地板砖,而且比牛大洋家墙都亮,那里的人老有钱了,顿顿大米饭,顿顿两菜一汤,晚上路上都和白天一样亮!那是一个灯红酒绿。”
刘大狗:“真富裕,椒妹子在长京挣不少钱了吧?”
朱椒:“挣什么钱呀,天天带孩子,哪有时间挣钱。”
刘大狗:“那你男人挣钱也不少吧?你真是富贵命。”
朱椒苦涩一笑,叹了一口气道:“哎,我是苦命人,竟是遇到没出息的男人,第一个男人王老二,豆花都卖不出去,是个短命鬼,还给他生了两娃,第二个是南通的,死酒鬼一个,老娘还给他生了三娃,那酒鬼还天天打我,没办法,我就跑去长京那里,跟了现在的男人,生三娃了,现在他对我是爱搭不理的,经常出去鬼混,勾搭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日子不好过呀!”
刘大狗:“都不容易,你这么多孩子都怎么处理的,给谁带呀?”
朱椒得意一笑:“这个就有说法了,王老二那两个,我故意不管,我爸妈会看得下去?南通那三个就更不用操心了,现在这三个娃儿,这不是带得好好的嘛!”
刘大狗:“巾帼不让须眉!你妹妹也有你聪明吗?”
朱椒:“她呀,能有我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刘大狗:“你是七姐妹?”
朱椒:“七姐妹,我爸妈想要儿子,天天使劲造,还不是都是女儿,这就是命不是?想重男轻女嘛,哼哼,老天就是不让!”
刘大狗:“这个怕是祖坟风水左面闭塞了,出不来男孩。”
朱椒眼睛一转,激动抓住刘大狗手臂:“刘兄弟,你会风水?”
刘大狗有点紧张,他就是胡说,但是话都说出来了,而且朱椒都信了。刘大狗仔细一想,风水这个东西不会呀,反正也是忽悠,要不瞎忽悠吧,就这样。
刘大狗:“会一点皮毛,自己学的。要是你妹妹和我成了,我给你家改改风水,保证大富大贵!”
朱椒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放心,我七妹肯定同意。”
两人聊聊走走,到了朱家寨。不少人见了朱椒和刘大狗在一起,一个个眼神古怪,交头接耳。一个黄脸妇人见了朱椒,立刻对旁边的矮个子妇人道:“哎呦,小椒子这是带着女婿回家了,你看,还领着孩子!”
等黄脸妇人说完,旁边矮个子妇人拉了一下黄脸妇人小声嘀咕道:“二妈哟,这是龙头坡那边刘家寨的刘大狗,就是那个土狗老光棍!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李二妈恍然大悟道:“哦哟,不得了,不得了。这小椒子据说连嫁好几家人了,这种人心野得很,心是根本留不住的,她那几个妹子估计也是一样!”
矮个子妇人吴大妈:“那不是嘛,估计都是她老妈教出来的!会勾男人得很!”
李二妈:“估计是咯,我说她家一家子女娃子,个个长得妖精模样,我家那小子还说让我去提亲呢!”
吴大妈:“二妈,年轻人就是眼睛那股劲,你要把关好,不然怕祸及后人哦!”
李二妈:“那是,这家子我还不知道么,他家一屋子女娃子,会不会遗传都不好说,他家香火估计续不了咯!”
吴大妈:“二妈,这就不一定了,前些年小椒子招的那个冻死了的上门女婿,好像叫王老二,那不是给他家留了一个二宝嘛!”
李二妈:“不好说哦,我看那二宝尖嘴猴腮,瘦猴子一个,估计和他老爹一样是个短命鬼。”
吴大妈:“不聊了二妈,回去做汤了,一会儿再去瞧瞧他家情况,估计又要搞出什么事来。”
……
朱椒母亲罗瓦芳听到脚步声,往外一看,见是朱椒:“椒子,回来了,孩子没事吧?”见朱椒旁边的刘大狗抱着孩子,罗瓦芳立刻拉了拉朱椒问道“这不是那个谁吗?我在哪见过,椒子你不会是……?”
刘大狗:“大娘,我是椒子小学同学,刘发年!”
罗瓦芳表情变换不定,还是笑着邀请道:“快快,屋里面坐!”
朱椒:“妈,还好遇到刘兄弟,不然我一个人走这么远,怕得很!”
罗瓦芳:“是是,先做一下,我抄几个菜!”
刘大狗:“不用麻烦了大娘,我其实是来谈亲事的,我们先聊聊!”
罗瓦芳面露惊讶,看了一眼朱椒,见朱椒点头,立刻古怪道:“这,这,椒子你这是……!”
朱椒:“这次不是我,是给七妹找的。”
听了朱椒的话,罗瓦芳松了一口气,立刻仔细打量刘大狗,然后问道:“小伙子看着挺成熟稳重,家哪的?”
朱椒立刻抢答:“龙头坡那边刘家寨刘大狗,妈你应该知道。”
罗瓦芳表情突然大变:“刘大狗?那个老光棍?三十五岁那个?老天爷哟!小椒子呀小椒子,你是想把我和你老爹气死不是?”
朱椒满脑子问号,看了一眼刘大狗,又看了一眼母亲罗瓦芳。刘大狗有点尴尬,脸烫得不行,这真是名声在外了。这时一个扎着单马尾,上身浅粉色棉衣,下身浅蓝白色牛仔裤的女孩子跑进屋:“妈,怎么了?”
刘大狗扭头一看,竹叶眉,眼睛黝黑闪亮,鼻子细长,耳朵扁圆,有几分神似罗瓦芳,青春靓丽,真漂亮。女孩子一进屋就注意到了刘大狗,也打量起来刘大狗,见刘大狗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看,女孩子脸蛋一下子透红起来。刘大狗发现自己失态了,立刻尴尬扭开视线,然后又偷偷瞟一眼,心里面美滋滋的,暗叹真漂亮。
朱椒见七妹朱薇来了,立刻介绍道:“这是我小学同学刘大狗,你看看怎么样,你也老大不小了!”
罗瓦芳表情冰冷,看着朱椒,态度很明确,不同意直接写脸上。朱薇仔细打量了刘大狗,然后有点惊讶道:“你真是龙头坡那边那个刘大狗?”
刘大狗尴尬地点了点头。
朱薇:“果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能拿多少彩礼给我?”
罗瓦芳:“薇薇,等你爸回来再说!”
刘大狗感觉有机会:“大娘,我这人脾气很好,吃苦耐劳,那些我的坏话都是谣传,你看看我脸,是土狗脸吗?我真的是好人,怎么就没人信我呢?”
朱椒:“就是,道听途说都信,什么时代了,薇薇,你仔细看看行不行?”
朱薇点头,继续问道:“你能给我多少彩礼?”
刘大狗想了想,家里所有值钱的都卖了估计有五百块,立刻回答道:“我可以给你五百块钱彩礼!”
朱椒愣了,一时不知所措,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罗瓦芳更加气愤,打发叫花子呢?没等朱椒和朱母反应过来,朱薇就答应了:“好,你什么时候给我钱,我就嫁过去!”
刘大狗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巨大的惊喜和激动,他立刻确定道:“薇薇,一言为定,你嫁我,我绝对对你好!”
朱薇:“说话算话!”
罗瓦芳欲阻止,最后又放弃了:“傻丫头,你,哎!”
刘大狗立刻让开一点位置,拉了一张凳子让朱薇坐下来聊聊天,了解了解彼此。刘大狗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朱薇,心里火烧火燎,有点紧张和兴奋。
朱椒:“七妹这下也算成家了,以后大狗就是七妹夫了,等老爸回来,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就把婚结了。”
刘大狗和朱薇互相对视,彼此都羞答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