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无间道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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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只有事情改变人,人改变不了事情。

前几天,偶得清闲,翻阅着以前的老片《无间道(2)》,细细咀嚼着,颇有些味道,就像陈坛老酒,香气四溢下带点辛辣,如一盏清茶,些许苦涩中有丝甘甜。

依稀记得第一次看这部片的时候大概是小学,西装笔挺的华仔总给人一种正义的感觉,身穿酷酷皮衣外套的梁朝伟颇有几分街头古惑仔的味道。但是,梁的眼睛却很澄澈,如清流映月一般。

他俩一黑一白,如同棋局中的兵与卒,楚河汉界前,一往无前,越过了,便可以横冲直撞,但却无法回头了。

无间道中的对抗,与其说是兵卒间的较量,倒不如说是背后将帅之间的博弈,无论谁为寇,抑或为王,兵与卒总会覆灭,沦为出局之物,棋术上有句“弃车保帅”之说,更何况是卑微的兵与卒呢,棋子终究摆脱不了被操控的命运。

但与棋局不同的是,棋局完了,可以重来一盘,而他们只要棋错一着,便永远失去玩这个游戏的机会。

如同剧中的韩琛说道:算命的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试问剧中的刘和陈两人,哪一个不是呢?

只要入了局,要想出局,不是生就是死。

天台,极目望去,甚是空阔,两人对峙,像两名武士,暗握着着腰间的刀柄,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向对方挥出最致命的一击,如狮子搏兔一般。

刘建明说: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陈永仁:对不起,我是警察。

陈永仁:你问法官给不给你机会!

......

当电梯关闭的一刹那,原本空旷的天台象征着正义、自由,在这个光亮空阔的环境下,陈永仁无疑是极占优势,但形势急转,回到电梯中,仿佛又进入那个笼中,那个压抑的无间之局,密闭的电梯代表着黑暗、苦闷,所以陈永仁终究难逃一死。

枪声起,哀歌鸣,黑白云聚,幻影无间。

我想那一刻,陈永仁那时彻底解脱了,即便他死了,但也是很坦然地面对,因为心中的正义让他问心无愧。即便混迹黑道多年,但初心不变,依旧是正义的化身。

而刘建明却从那一刻起,永堕入无间地狱,或许他真的想做个好人,但是法官答应吗?

《涅盘经》第十九卷“佛曰:受身无间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无间地狱旧译为“阿鼻地狱”,是佛经故事中八大地狱中最苦的一个,也是民间所谓十八层地狱中最底的那一层。

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这句话对刘建明是何等的讽刺啊!

黑与白,不可能混在一起,终有一天,它们会分道扬镳。

初见时,音响店里,陈和刘相遇,有些陌生,却似故友重逢。

陈永仁说:这部港产扩音机,一万多块,加一条一千多块的土炮线,高音甜,中音准,低音沉!那,总之一句话就是通透!

当蔡琴那首的《被遗忘的时光》响起时,有些伤感,但又掺杂着空灵。不知道刘建明是否还想起那个叫Mary的女人。

或许,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甚至她说过的那句话 ,女人其实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男人好。

黄sir的那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没尸骸’很有意思,也真实地道出了江湖的残酷和血腥。

黄sir和一般的警察不同,可以算是警察中的异类,亦或者像一个亡命赌徒。有时候用正义的手段是无法让他们伏法,以暴易暴也从来不是值得提倡的手段,更何况正统思想一向提倡儒家的“以德报怨”之说,然而有些时候‘以暴易暴’却是最直接有效的。

所以黄sir选择了不一样的路,一条让他无法回头的路,或许那一刻,他化身为恶,做掉了当时的龙头老大——倪坤。因为他觉得把他做掉了,群龙无首,那么那帮乌合之众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变。

现在想来,黄sir是个理想主义者,但现实总会嘲笑理想主义者的幼稚和天真。

倪坤倒下来,会有另外一个人接替着他的位置。这世上并非只有阳光积极的一面,阴暗下角落需要用它自己的铁律去维持,而理智的人只会去平衡黑与白的界限,仅此而已!

“阿琛,这世界不该是这样?!”他对韩琛说道。

可世界到底是怎样呢?

安居乐业,路不拾遗,还是歌舞升平?

恐怕连黄sir也不知道吧,他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倪坤是罪恶的源头,所以他决定“干”掉他。

色彩斑斓下的暗影透射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间的闹市暗藏着隐隐野烟,这世界到底是该怎样,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标准准确的答案吧。

除了铤而走险,他似乎找不出答案,此刻,黄sir也入了局,只是他不知道,或许他也知道只是装作不知。

当剑走偏锋时,总会使人歧路亡羊,或许当黄sir开始布局的时候,已经决定了此行之后再无退路。

群龙无首,便会乱,乱则生变,假借他人之手去让他心中所谓的“恶”接受法律的审判。

那时的刘建明还不是衣冠楚楚的警司,而是一个叫Mary女人的马仔。那天,他接到一个任务,去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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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间店,他隔着壁橱看着彩灯下的劳力士,看了良久。或许,他之所以会去杀人只是为了买一块劳力士。当他来到巷子的深处,举枪射击,一代枭雄就此殒落,谁承想曾经叱咤黑道的大佬竟会死在一个马仔的手上,这就有些意思了。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那天出奇地顺利,黄sir功不可没,因为这局便是他谋划的。

但是事与愿违,黑色的规则永远是黑色,也决会因为一个人倒下了,它的法则就会变。就像古龙在他的书中说道,谢晓峰倒下来,江湖还有下一个谢晓峰。

江湖也是如此,下一个话事人也便出现了,怎么形容他呢,八个字: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不显山不露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书生气很重的人。倪永孝——倪坤的二儿子,按照老一辈取名的习惯,兄弟之间的名字必定是有所关联,忠孝仁义,陈永仁也就是倪永仁,他是倪坤的私生子,打小随他妈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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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父亲遇害后,作为倪家的主心骨,他首先做的是安抚好家人,然后以买烟为名,用了三个电话,三言两语间原本抱团反水的几个大佬逐个击破,极为巧妙化解了倪家的群龙无首的困局。

倪永孝是个睿智的枭雄,善于抓住敌人的弱点,然后一击必杀,高智和冷狠交织俨然是一个完美狠辣的教父。但对于家人,倪永孝在为恶的一面始终保持着善念,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温情的一面,否则像陈永仁这样菜鸟卧底又怎会老奸巨猾的枭雄身旁活这么久呢。没有别的,因为这是他弟弟啊,即便是父亲的在外的私生子,即便是素昧平生的兄弟,但血浓于水的那份羁绊让倪永孝下不了手。

依稀记得影片中,倪永孝说过:无论他做什么,他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倪家。他也曾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爸爸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所以他想洗白,他想让倪家真真正正地站起来。

可是黑真得能变成白吗,或许能,或许不能?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想当倪永孝染指黑道时也注定着他是一个悲情人物,或许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但是为了倪家,他还选择去对赌,万一赢了呢?

影片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场面,当倪永孝向当初试图反水的大佬们伸出血腥的屠刀时,廖启智(倪永孝的三叔)将黑鬼活埋的时候,竟然吹起了《Auld Lang Syne》的口琴,这就有些意思了。看过《监狱风云》的人都知道这是里面的插曲《友谊之光》,背后大致意思就是“友谊天长地久”的意思。三叔口琴响起,缓缓而出的是少年意气,干戈寥落间葬送昔日好友的性命,讽刺意味极穷。

这也反面道出了江湖的残酷,所谓的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在利益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或许这就是社会本来的面目。

对于倪永孝本人而言,家和家人是他最值得去守护的东西,可能他是巨蟹座的缘故吧。或许一开始,他就知道陈永仁是卧底,但他依然希望阿仁能够接受倪家,甚至成为家中的一份子。他以真心待阿仁,但阿仁也是否报以真心,或许有,或许没有。

“无论他们做错什么,他们始终是长辈。你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跟他们学”“三叔再做几年就退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今晚劳工体育会请吃回归宴,我们所有的政协候选人都会去。如果这次我成功,我们倪家以后就可以抬起头来做人!”

可惜的是,这个弟弟陈永仁依然还是卧底。

有人说,至孝不仁,至仁不孝。这不能怪阿仁,这本无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四年前,我给过他们机会的,他们没要。如果今天给你机会,你会不会要?”这句话明着对罗继贤说,其实是倪永孝想对对阿仁说的话。他觉得,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就好,像个寻常的家庭,即便一个是兵,一个是贼。

后来,当韩琛和倪永孝最后一次博弈的时候,当枪抵着韩琛的脑袋时,电话响起了,电话另一头是夏威夷那边的声音。倪永孝眼中的狠辣化为不甘,那刻起,他败了,软肋被对手握在手中,所以他注定要失败,就像死在他手中大佬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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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起,哀歌鸣,华灯初上,枭雄谢幕。

当倪永孝最后倒在陈永仁的怀里,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窃听器,他费力而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弟弟,一滴眼泪流下,那受伤的表情就像在问“为什么呢?”他还能有什么期望的呢?他马上又用尽全sir力气,把窃听器翻过去,为弟弟掩上了衣襟......

自始至终,倪永孝都深深爱着倪家的所有人,或者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倪家。

不知他有没有想过,当他接手他父亲的位置,是否想起那句话。

出来跑,迟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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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者无间。犯忤逆罪者永堕此界,尽受终极之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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