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金觉得王天野是一个挺酷的人。
王天野不以为然,据他自述,在其漫漫人生旅程中,基本上可以划成四个阶段,无知期,幼虫期,蛰伏期,飞舞期。
而乔大金隐隐记得生物课本上写得这叫完全变态。
大学期间,第一次班会,王天野被任命班长,他面不改色,心里一阵暗爽,认定班主任慧眼识人,自己否极泰来。
这个念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第二天到他就见到了同是一个班主任任命的隔壁班长,乔大金。
王天野第一眼看到乔大金,心想,怎么选个傻子当班长。
乔大金第一看看到王天野,心想,怎么选个二愣子当班长。
若干年后一次回校,双颊泛红的班主任拍拍王天野和乔大金的肩膀悄悄地说,当初为什么定你们当班长知道么。
他俩一起摇摇头。
因为我看的面相,哈哈哈哈。
王天野差点把酒吐到他老人家脸上去。
校园不大,新生们都努力适应着自己的新生活。
这些日子里,王天野四处觅食,大家看在眼里,几经讨论,终于他拥有了一个霸气的外号。
狗哥。
简直众望所归。
王天野的隔壁班就是乔大金的班级,乔大金的隔壁班是小丫的班级。
有天,王天野突然对乔大金说,小丫挺好看,干干净净的。
乔大金想了下,是挺好看的,不过听说人在老家有男朋友。
王天野顿了顿,说,我知道。
班级隔得近,偶遇也很自然。
有意无意,王天野总爱找着时间点装做闷头遇到人家。
他对乔大金说,你看,我有特殊的技法,少年老成是天赋。
少年老成同学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于是大一过去。
据王天野自己回忆,大二迎新那天,气温正好,他正满怀期待一个个小学妹的新鲜出炉时,小丫突然跑进了他的面前。
风把心吹的痒痒的。
那晚,王天野做了个有小丫的梦。
像狗嗅到骨头,他感觉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从起初路上偶遇时的摇摇尾巴到丧心病狂的开始陪人家去图书馆温习。
乔大金看在眼里,痛在心头,语重心长的对王天野说,狗哥你要记住,你是一条优秀的野狗,千万别随意被人领养。
王天野乐呵乐呵,不理乔大金,嗷叫俩声,照照镜子,拨拨刘海,转身又跑图书馆去。
狗哥也常用自己丰富经验带给周边的人类各种温暖。
同小丫交流频繁起来后聊天内容就容易包罗万象,从各种星座的速配到明星八卦周边,狗哥提供各种服务,五花八门,花式繁多。
小丫说她想喜欢云南。
狗哥带着浓浓荷尔蒙的味道,说,丽江好,丽江好。
小丫说她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梅里雪山的日出。
狗哥带着浓浓的不知廉耻,说,看,看,我们一起去看。
然后转过头问乔大金去梅里要坐几路公交。
小丫有时也会询问王天野关于自己男朋友的问题。
一脚急刹车,老司机咬咬牙,满脸苦涩,边开车边聆听。
他有着令人尊敬的职业修养,像猥琐叔叔点读机,小丫哪里不会就点哪里。
而当同班的张扬也有了感情困扰时候,王天野也是默默聆听,满足好奇心后,拉上拉链,笑盈盈的对张扬说,滚回家问你老妈去。
王天野想改变下自己外形,在无他人的帮助下,他总是独自尝试。
乔大金不忍看着他在城乡结合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拉着王天野去换造型,购新衣。
那晚王天野很兴奋,风风火火没羞没躁的跑到女生楼下约小丫下来散步。
乔大金立马决定带着一群小灯泡们前去观摩灯泡王。
和王天野一个寝室的二哥时不时会犯点二,看到他们走近,兴奋的手舞足蹈,隔着老远冲王天野打着招呼,狗哥,狗哥!狗嫂,狗嫂!
王天野隐隐感受到一口老血噎在喉头。
人来疯的张扬融合了二逼青年和文艺老年两种特质,每次出场仿佛自带BGM,但说起话来没个正紧,一边朝小丫讲解王天野作为一条赫赫有名的单身狗是多么名贵,一边又硬攥着人家拉家常,从王天野的生辰八字说到王天野的体毛浓密。
小丫被张扬说的尴尬,王天野上去就给他一脚。
张扬哇哇大叫,学小丫羞滴滴样子扑在二哥怀里。
小丫笑得开心,对王天野说,你朋友们都好有趣啊。
王天野僵硬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们叫你狗哥。小丫接着问。
王天野回忆了下,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小丫嘴角扬起大大的微笑,说,算啦,今晚很开心哈。
寝室楼门廊的灯色白皙明亮,打在小丫脸轮廓上,王天野看着出神,小丫朝他挥挥手,向王天野道了别,转身上楼。
王天野望着她走进楼里,独自站了好一会。
彼时,校园内有个小型歌唱比赛,一大堆骚动的灵魂在蠢蠢欲动。
小丫是学生会文艺部,被拉去当评委。
王天野很兴奋,坚定决绝地投入到那一堆骚动灵魂中去。
乔大金苦口婆心劝说,狗哥狗哥,你别冲动,你一开嗓小丫估计要晕过去。
张扬也加入劝说团,狗哥狗哥,你别想不开,唱坏了音响,我们赔不起。
王天野兴致勃勃,拿着衣服东比比西比比,冲他俩说,你们觉得我该穿哪件比较好。
二哥闻讯赶来,也很兴奋,说,狗哥,我跟你一起去,你也帮我挑挑哪件衣服比较好。
王天野打了个冷颤,收了衣服,认真的对二哥说,二哥你别激动,目前还没有到要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
歌唱比赛那天,王天野去了,穿的比谁都正式,打了领带,抹了发蜡,油光满面的站在小丫面前。
王天野和小丫台上台下相视而笑。
评委二号不解风情,冲王天野嚷嚷,同学同学,快开始吧,你在台上傻笑是不能为你加分的。
乔大金和张扬特地前来助阵,乔大金喊,狗哥,你帅炸了。
王天野深吸一口气,开口缓缓唱起歌来。
张扬拉着乔大金说,快走。
乔大金一阵心痛,看看台上自我陶醉的王天野,说,可惜狗哥帅不过三秒。
狗哥众望所归的被刷在第一轮。
小丫对他的评价是,还行,唱的挺认真。
乔大金对小丫的评价是,小丫真是个好人。
王天野说,没事,亮相帅气就够了。
乔大金连连表示膜拜,看不出狗哥如此男子气概。
王天野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
和人约了网吧通宵时,陪失眠的小丫聊天,小丫说饿了,王天野冲出去找遍了还没关门的小店,最后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跑到女生楼下。
乔大金表示真是见了鬼,前一秒还一起打团,后一秒转身发现邻桌狗哥突然鬼隐,吓得困意全无。
一小时后,王天野春心荡漾的回归。
乔大金正要开口骂人,王天野两眼放光的对他说,小丫睡眼惺忪的样子好美。
乔大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就像给一个闹钟上紧了发条,用力拧动几圈,随手扔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秒针就会突然不动。
平安夜,王天野把所有收到的苹果都转手送了别人,唯独留下了小丫送他的那个。
那天恰逢他手机忘了充,匆匆赶回寝室,接上电源。
然而并没有出现期待中的那些未接来电,未读短信。
王天野就这么在空无一人的寝室里像被苹果砸中的牛顿,关着灯,盯着电脑显示屏默不作声。
第二天二哥带着诡异的微笑偷偷和乔大金说,狗哥太酷了,昨晚我回寝室看到狗哥连平安夜都不出去约会,还一个人窝在寝室里看片,不打灯,表情那叫一个严肃,带着对世俗浓浓的批判感。
有时候执念是一剂肾上腺素,可以在瞬间迸发出巨大的动能,而在不恰当的时候则会成为慢性毒药,毒素慢慢渗透,病入膏肓,痛心剔骨。
2012年春节,王天野面对漫天烟花,特别想和小丫分享,但是身处异地,进退两难,直到被一群的拜年短信淹没。
在众多短信中,他看到了来自小丫的那条,短短的。
新年快乐,一切顺利。
他笑了笑,回她,你也是。
锁了屏,上床睡觉。
时间走得快,转眼毕业在即,又一年的毕业生们要各奔东西。
王天野决定留在这里,而乔大金、张扬等人都得回自己家,二哥拍拍胸脯说决定留下追逐梦想,追逐姑娘。
那个夜里,他们喝到很晚,从小饭店喝到寝室,又从小店里头搬了箱啤酒到阳台,对着茫茫夜色,边喝边聊。
说到离别,说到未来,突然大家都沉默起来。
王天野朝窗外扔了个易拉罐。
乔大金也扔了个易拉罐。
二哥也顺手扔了个易拉罐。
轰。
王天野惊诧的看着二哥,二哥一脸吃惊。
张扬反应过来,二哥,你扔了个满的!
二哥一脸吃惊,对啊。
王天野站起来,望向楼下,一片黑暗。
他望着这一片黑,突然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回身抓了手机,跟他们说,我下去看看,你们别管我。
二哥抱住他说,狗哥你别想不开。
王天野推开他,急冲冲跑下去。
晚上没人,二哥砸中一个垃圾桶。
王天野一路小跑到了女生楼下,理均了气息,按下了号码。
在等待小丫接电话的时候,王天野想到许多,包括怎样的开场,包括怎样的退步,又或许,期待会有一点点的惊喜。
在电话响过十多声之后,响起了无人接听的电子声。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
王天野站了会,叹了口气,缓缓返身,走回寝室。
第二天一早小丫就回了电话。
彼此道别,祝好未来。
随后各自天涯。
2014年的秋天,乔大金回来叙旧,王天野依然还在这座城市,俩人见面互损一番,回去了学校。
王天野说,这里还有她的味道。
乔大金不说话,慢慢绕着操场走。
王天野努力让一个空的易拉罐立在扶手栏杆上,那易拉罐摇摇晃晃,郁郁不得志。
王天野低着脑袋,说,小丫和男朋友分手了。
乔大金看着王天野,突然一阵风吹来,打翻了易拉罐,掉在地上。
他们望着地上的罐子,王天野笑的和狗一样。
在一座远离了家乡的城市,王天野奔波不止,他有遇见过许多陌生人,也和许多陌生人变得亲密,灯泡王逐渐变成了炮王,电话里,乔大金觉得王天野依然过得很酷,有姑娘,有自由,有远方。
王天野说,我目前在找看云南的攻略,等哪天可以的话,和她一起去。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王天野的欢喜劲儿。
他说,目前是老子的飞舞期。
乔大金啧啧称赞,恭祝狗哥终于完全变态。
2015年的时候,二哥也决定离开这个城市,他以四十五度角仰天,说,他是自由而豪放的灵魂,终归不能被一个城市禁锢住。
王天野给了他一脚,然后送他离开。
2016年3月,天气突然骤降。
张扬打电话给乔大金说,最近心烦意乱,每天工作戴着的领带勒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乔大金撇撇嘴,硬拉着张扬回去找王天野。
王天野有点惊讶,领着俩人一起去了家小酒吧。
围坐那儿,王天野不怎么说话,自顾自喝。
张扬带着心事,也不怎么开口,就闷着脑袋喝酒。
乔大金觉得这氛围太诡异,想营造点话题。
张扬突然说,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姑娘,有圆圆的眼睛,深深的酒窝,笑起来真是迷人。
乔大金放下杯子认真听。
张扬一仰头,一杯全倒下去,接着说,我喜欢她看电影时候的小陶醉,我喜欢她大晚上的路痴样子,我喜欢她小呆萌的神情,狗哥,你有经验,你说该怎么办。
乔大金忙拍拍他的肩膀,干咳两声。
王天野架着双手,没说话。
张扬见王天野没回他,接着说,前些日子她有送我个苹果,可我不舍得吃,最后烂掉了。
王天野空洞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厚的鼻音冲张扬喊了声,傻逼。
张扬一拍桌子,叫道,我也觉得自己傻逼,哈哈。
乔大金盯着他俩,一阵沉默。
突然右肩被人拍了下,乔大金转头回去,一个留着板寸的陌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板寸说,哥们,你们声小点。
张扬冲乔大金那方向嚷嚷,傻逼,哈哈哈,对,傻逼。
板寸往前走了一步,提高了声调,你说谁傻逼,你算什么。
乔大金忙起身拉着板寸,说,他喝多了,喝多了。
啪。
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玻璃碎裂声,乔大金一回身,看到王天野摔了杯子,扒开桌子凑到那板寸面前,慢慢的说。
我算备胎。
乔大金突然觉得这件事太他妈奇葩了。
板寸小哥以一种怀疑自己听觉的表情看着王天野。
张扬突然站起来,举着杯子,冲王天野说,我X,狗哥你找了4年终于找准自己定位啦。
乔大金赶忙指着王天野对板寸说,喝多了,这哥们刚失恋,谅解下,不好意思。
王天野说,滚,我X的压根就没恋过。
乔大金吞了口口水,指着张扬说,是他,他失恋了。
张扬说,滚,乔大金你大爷的别触我霉头。
乔大金以一种吃了屎的表情对板寸说,我,是我失恋了,太惨了,你说我对门那户人家怎么就姓王。
板寸瞅了会他们,甩下一句,都X的有病是吧,气嚷嚷走了。
张扬摇摇晃晃对王天野说,老备胎,不思议,突然那么理解你。
乔大金擦擦汗,说,我们换个地方。
在王天野家的阳台上,他们仨各自闷头喝着罐头啤酒,望着窗外一片黑暗。
突然王天野说,前几天她订婚了。
乔大金心里一沉,他是知道小丫订婚这个事情的,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硬拉着张扬回来。
王天野说,父母帮她张罗着相亲,他们期望能有一个条件相称,成熟稳重的当地男人。我跟小丫说,我可以扔掉这里的全部,去她的城市,重新开始。
她怎么回你,乔大金问。
王天野笑笑,低下头,没回应。
下了很久的决心,我删了她的号码,可突然发现,我压根不用翻通讯录,一想到她,她的手机号码就自己出现在了我脑子里。
王天野笑着笑着慢慢没了声响。
前几天,我看到别人朋友圈里头她订婚的照片,我突然感觉身体里的一块石头掉了下去,结结实实的砸在心底里,我X,好大的一个窟窿,除了足迹,什么都没有遗留,除了回忆,什么都带走。
可老子就他妈真心喜欢过这一个啊。
王天野说这话时候无比酷炫,乔大金在一旁只顾着点头,毕竟能把失恋说得跟绿色环保口号一样的人可不多见。
你X的,王天野朝夜色里扔了个易拉罐。
哈哈哈,张扬也往夜色里扔了个易拉罐。
轰。
乔大金站起来,踹了张扬一脚,你他妈扔了个满的。
王天野把头靠在角落里,说,外面是草丛,大晚上没人,没事。
张扬躺在地上,张着大嘴干笑。
王天野也咧着嘴巴干干的笑,指着张扬说,傻X,笑着的眼泪都出来了。
人们总说,时间和新欢是最好的疗伤药,但是真正入了心的人在很长时间里是很难有新欢的,或是木然的在大众面前呆笑着,或是在工作中发疯似得投入,转移注意,自我麻木,所渴望的不过是在卸下面具时候,对着深夜镜子里的自己轻言一句,不想了。
对这种慰藉,我们总想的太过于简单。
执念,是好事,能让形形色色的人们一路坚毅,苦尽甘来。
执念,也并非是好事,它会让形形色色的人们心存幻想,一路上感动了自己,自以为付出就真能收获彩虹。
就像那夜二哥在一片漆黑里头丢下去的易拉罐,布满了未知的环境里头划出一条看不见的抛物线,最后重重的摔落在地面。
四分五裂。
约半年后,乔大金出差途径张扬那,巧遇二哥,几人再聚,
二哥仿佛刚军训回来,黑了不少,拿起筷子非要给乔大金表演打鼓,自吹自擂刚习得江湖秘技,不传外,张扬被他一阵怂恿,也跃跃欲试拿起筷子助兴。
乔大金努力制止了二哥,张扬他女朋友努力制止了张扬。
这小子的女朋友圆圆的眼睛,深深的酒窝,有着迷人的笑容。
乔大金说,难得二哥回来,大家一起合个影。
二哥一阵哀叹,无比惋惜今晚狗哥不在。
乔大金说,我前几天刚收到了张明信片,好像是狗哥从很远的地方寄来的。
几个脑袋挤在一起,乔大金从包里抽出明信片。
王天野写着,我看到了。
张扬一脸迷茫的问乔大金,他看到什么了。
乔大金双手叉在胸前,我猜可能是别人的内衣裤什么的。
张扬沉痛的点点头说,这么多年,狗哥还是狗哥。
二哥拿着筷子冲着明信片喊,狗哥快回来啊,我想打鼓给你听。
乔大金举起杯子说,来来来,大家一起恭祝狗哥终于从有心事的单身狗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单身狗。
四个人的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天野踏过金沙江,远远眺望梅里雪山,幸运的撞上了卡瓦格博的日出,他在那儿站了很久,心里头有一朵小花慢慢被焚化在眼前的无际金色里,突然王天野很想用力回忆起那些在学校里的日子,那些风吹草动,那些一惊一乍,那一天天属于他们的流浪日记。
但是好像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一些细节都悄然无踪,久到一些细节却历历在目。
同行人拍拍他的肩膀,说,老伯精神头儿不错啊,出来夕阳行多旅旅游,对身体好。
王天野擦擦鼻涕,抹干净脸对着他,你眼睛是画上去的么,老子毕业旅行来的。
笔到收件人处,王天野顿了很久。
算了,还是便宜乔大金这小子,下回要问他把邮费讨回来。
他也不知道这投下去的信能否安然送达到乔大金那里,就像他明明早就清楚这封信的收件人,然而工工整整写上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狗哥带着浓浓荷尔蒙的味道,说,丽江好,丽江好。
小丫说她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梅里雪山的日出。
狗哥带着浓浓的不知廉耻,说,看,看,我们一起去看。
王天野注视着这张明信片,带着一部分的自己,慢慢沉到看不见的地方。
Be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