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x同学的名字是在高一,自己的文艺女同桌口中。
“听说这次学校的新年晚会上X同学会上场弹吉他唱歌哎~”同桌声音上扬,将右手轻轻握成拳头放在嘴前,却也遮不住她笑的快上天的嘴角。
“哇,是吗?恭喜你能一饱眼福啊!到时候你就冲上去要签名要抱抱要亲亲!”前座的北京小姑娘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头来调笑着她。
同桌圆滚滚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让我想想,小学作文是怎么写的来着?像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让人想咬一口?不了,同桌的脸虽然可爱但是激动得有点油光焕发,我青春期长痘,喜欢吃清淡点的。
“哎呀!你又瞎说!”同桌眉头一皱,作势要起身打她,眉目间却满是小女生的娇嗔姿态。
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等,X同学是哪位?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就我仿佛与世隔绝?
我思索了很久,确认脑海中没有答案后,让自己露出一个尽量真挚的微笑,扭头对同桌说:“那个,x同学是谁啊?”
我想我一定是很孤陋寡闻了,因为我的话一出口,她们两个就停止了嬉闹,诡异地对视了一眼,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朝我看来。
“不会吧?你居然没听说过x同学的名字???”
“哇,你同桌的大男神你不知道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我一时听不真切,但还是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不与时俱进的大错。
我没有急于开口,因为我知道她们会争先恐后地向我解释。
“2班的x同学啊!年级男神好吗?!又高又帅又会弹吉他,唱歌还超好听!你居然!不知道?!!”同桌一脸不可置信,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夜叉掐死我的表情。
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一个人影,但是我知道她们说的不是他。
我尴尬地笑了笑:“啊,是吗?那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啰。”
仔细想了想,心里竟隐隐生出一股期待之情。
第一次看见x同学是那次新年晚会。
我对这种大场合一直持有畏惧之感,搬着自己的小板凳一路跑到了队伍末尾坐着。
说实话,我对这种文艺表演还是很感兴趣的,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民风淳朴的小镇里长大,于是CCTV3一直看到了现在。
当我还在使劲为高年级学长学姐的热舞鼓掌时,主持人又开始说起了漂亮的过场话。
说的什么我现在记不清了,就听清了里面出现了x同学的名字。
来了!
我感觉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暗搓搓地在校裤上擦拭着手上的汗。
啊,上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肯定不是那个女的。
……
为什么…剩下三个男生没有一个让我觉得具有同桌口中所描述的x同学的魅力。
我失望地拍了拍激动的同桌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失落:“喂,x同学是哪个啊?”
“那个那个那个!左数第一个!啊啊啊啊!好帅啊!!!”她一手捂着脖子,一手向前伸着点个不停,脸红的仿佛快要背过气去。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啊…只是安静地弹着吉他,没什么特别的啊…虽然看不清长相,但并不觉得值得同桌那么激动。
忍不住又想起记忆里的那个身影。
我完全地安静了下来,手心的汗早已干了个透彻。
第二次见到x同学是高二的军训,篝火晚会上他代表班级来了一首原创吉他弹唱。
哦,忘了说了,他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这回仔细地看了看长相,嗯,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对我的胃口了。
他很高没错,皮肤也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可是他同时还很瘦,相对于男生来说太孱弱了一点,还顶着一个柔顺的妹妹头。
可以说是非常娘唧唧的了。
我面无表情地这么想。
也许是人格魅力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呢?
然后就发现这次吉他弹唱大失败。
音响太过老旧,他唱歌的声音如蚊子环绕在耳边断断续续忽远忽近,手中那把木吉他也没办法让人听到它本来应有的声音。
结局很惨烈,我既没有记住他的长相,也没有记住他那首原创的歌名。
我相信当时的大多数人都没有。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一心一意去关注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同学们。
结果我就被命运安排在了他的正前面坐着。
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
那段时间不敢回头也不敢经常和同桌上课说话,非常痛苦,非常绝望。
我对X同学的同桌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有一次上课听他讲的起劲,忍不住回头接了他的话,结果x同学用惊奇的语气说了句:“我第一次听见你说话呢。”
我大概是紧张到记忆缺失了,所以对这段回忆都记得断断续续。
我记得我心中警钟大作,冷汗流个不停,只能浅浅一笑,一句话也不敢应。
在我坐在他前面的那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有回头说过话。
我承认我是相当的莫名其妙,相当的作了。
很巧的是,这一年,我也再次遇见了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原来他还在这所学校读书。
他是高我一届的学长,是个格外白净的男生。
学校的初一初二生在校园的另一栋教学楼单独上课。
当年初一的我背着书包打算老老实实去教室自习,然后在旋转楼梯口看到他被一群男生拥促着有说有笑地走上初二的楼层。
第一眼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了,我第一次见到笑起来这么干净纯粹的男生。
于是我下课老往楼梯间跑,希望能再次偶遇他。
然而整个初一,甚至整个初中,我只见过他三次。
最后一次,我听见他的朋友叫他小白杨。
小白杨。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忍不住偷笑起来。
非常可爱。
对了,他的皮肤确实很白。
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高中无意陪同学去参加吉他社时又遇见了他。
他是吉他社的社长啊。
他叫张扬,确实很张扬,抱着吉他时笑的灿烂耀眼。
第二次去参加社团活动,也是高中第一次见到他,他随手拎起了我带去的放在墙边的吉他,开始为一众社员们表演。
我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了,不过我想我脑海里应该是一片空白吧。
他的弹唱很有激情活力,看得出他很爱音乐。
社团活动结束时,他才想起问了一句:“这把吉他是谁的?”
我想我是脸红了,但还是假装冷静地挪过去举起了手:“是我的。”
“哦。”他轻轻地扫了我一眼,将吉他递给了我,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活动场所。
我想我当时就该明白他的态度的,然而那时的我选择了去看自己想看的东西。
我觉得背影很帅。
晚上躺在床上时,我胡思乱想了很多,又爬起来看被他弹过的吉他,有一根弦被他的指甲刮掉了漆,不过没关系,这是他留下的痕迹啊。
我幸福地睡去。
然而第二天晚上我就失眠了,在群里翻到的他的QQ,头像娘里娘气,是他裸着上身在浴室里的自拍。
忍不住以调笑的口吻给同学发信息说:“社长头像好娘哦。”
“啊,社长是gay啦。”很快同学冷冰冰的文字简讯就回复过来了。
我沉默了。
觉得那把吉他瞬间掉价,二手都卖不出去了。
上大学以后,我以二百五的价格把它毫不犹豫地卖了出去,卖掉了我二百五的时光。
后来平静地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座位换来换去,兜兜转转,我居然坐到了x同学的后面。
这次我倒是没什么压力了,他反正不可能转头和我说话。
我便光明正大地和同桌上课说起了小话。
可是同桌下课就不在座位上了,自己一个人写作业的时候,忍不住会想哼歌。
正好那段时间迷上了一些骚气的歌,于是反反复复就哼唱骚气的那几句。
我以为我很小声了,结果在下课那么嘈杂的环境下,我听见我前面的x同学也跟着我一起哼哼了起来。
吓得我立马住了嘴,脸也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x同桌不知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妥,他也安静了下来。
我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眼睛死死地盯着x同学的后脑勺,生怕他回头问我刚才的事。
他当然没有。
可我却无心再继续学习,我握着笔,看着他的后脑勺突然眼眶湿润,只觉得,男孩子的头发,怎么可以这么柔顺啊,好想摸一下。
大概是心态出问题了,我得病了。
后来有一次让我对他简单地改了观,觉得应该向他道歉,他的弹唱还是很不赖的,的确符合我高一同桌的男神标准。
那次是班级出游,他在大巴上唱歌,竟让我觉得内心十分平静,临座的小姐姐也是个唱歌极好听的人,自告奋勇和他一起合唱,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
我懒懒地将头抵在窗户上,觉得这两人如果在一起,自己一点也不会奇怪。
默默记下了当时那首歌的歌名,一直听到了现在。
再后来,我也觉得奇怪,位置换来换去,他总是坐在我周围,班主任安排位置到底是什么原则啊?
现在想来,这也许是导致我后面成绩越来越差的原因。
因为一上课,我的眼睛就不自觉地锁定在他的短发上。
有很多次,我都觉得他偏过了头,在用余光看我,我只好假装视线越过他,盯在黑板上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的方程组上。
我真的得病了。
好烦。
高考前的第四个月,他和班上一个女生走的很近,那个女生之前是有名的深情,和前男友分手后,寻死觅活了半年,甚至搬着凳子站在教室的窗口看他在楼下的篮球场打球。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走在一起,也不想知道。
我默认他们只是聊得来。
考前第三个月,我听说他们在一起了,因为是“听说”,所以我一直保持怀疑态度。
他们还是天天待在一起。
天天。
考前第二个月,有一天轮到我打扫卫生,下午放学后班上偶尔还会有几个同学坐在那里学习,那天他也在。
我快打扫完的时候,他突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顿时大脑空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他?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是开玩笑还是觉得我做了什么打扰到他了,亦或者是…可是他有女朋友了不是吗?
…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最好的朋友也在旁边等我放学,听到这话也安静了下来。
以上这些念头我大概也就在脑海里反应了两秒。
然后我就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斩钉截铁地说。
他闻言只是抿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背着书包走了出去。
这之后我还和他说过话吗?
我不记得了。
考前最后一个月,班主任决定在班上开个小型毕业典礼,安排了节目,点了餐送到教室,营造出一种颁奖典礼的感觉。
他们坐在一起,班上负责摄影的人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
我坐在隔壁桌,被放的毕业季短片感动的老泪横流。
我选择性的,不去看,不去想。
我觉得既然和x同学有关的时间都不轻松,那就忘了他吧。
他最后选择了在本地读了一个普通的一本大学,我本以为以他的成绩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后来我知道他们考的是同一个大学。
再后来,我听说那个女生和前任复合了,她和X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也无从考究了。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我最好的朋友约了我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出去玩。
在等待密室逃脱顺序时,我们玩起了“不许说”的游戏。
游戏规则是每人头上戴一个名词牌,大家看不到自己的词,但能看到别人的,大家要让别人说出头上的词语或句子。
玩了几圈,我最好的朋友突然问我,
“你是不是喜欢X?”
隔了这么久,突然又听到这个名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很久没有回答。
她也不难为我,立马就换了问题。
游戏结束后,我摘下头上的牌子,上面写的是,
“为什么?”
哦,对了,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很漂亮,唱歌很好听,两人很般配。
嗯,祝他幸福。
这个乱七八糟的回忆就到这里结束吧。
我的关于X的,单方面的故事,也在这里画上了句点。
【后记】
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我后半部分写的挺乱的,因为我在写前半部分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写到一半看到他的几条访客记录还有点小激动,但顺着空间看到那条说说,心态就突然崩了,觉得自己很作。
中间也动过不再继续写这篇的念头,但还是觉得要善始善终,最后又来补上了一些,对我来说印象深刻的情节。
其实最开始想写的故事很长,但是中间心态变了,也就选择性遗忘了很多事情。
现在我写完这个短短的故事不是为了忘记,而是说明我要放下了。
今后就真的是很单纯的朋友了,这段不知道算是什么的单方面的故事,就这么,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