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曾作诗说:“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杜甫亦说“吾怜孟浩然,短褐即长夜”,说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孟浩然。
李杜,到底爱孟夫子的什么呢?
爱的就是他一辈子不当官的清高形象。
不过,孟浩然也并非完全没动过凡心,可惜命中无缘仕途。
当年在长安城,孟浩然曾有一次与皇帝会面的机会。那是他唯一一次去长安真心求官。
他去好友王维家中商量求教,刚巧那天赶上皇帝也到王维家中,王维诚惶诚恐前去迎驾,能见皇上孟浩然当然也是惊喜交加,但他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居然是不知所措,东躲西藏。
皇帝进得屋来,屋子里空空如也,然而眼尖的皇帝发现了床底下的半截屁墩儿……
老孟只好蓬头垢面地钻了出来,皇帝看到孟浩然龙颜大悦,孟浩然声名远播,皇帝也是早有耳闻。
皇帝捊捊胡子向老孟道:“久闻先生大名,给朕赋诗一首如何啊?”
天赐良机,可孟浩然刚开口就来了一句: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呃?似乎哪里不对......
话音未落,唐明皇脸就沉下去了:你自己不积极求官,居然敢诬蔑朕这个明主抛弃了你。
一边的王维眼色都快递到老孟祖宗那了,会不会说话,啊?会不会说话?
可怜的老孟本想用“不才”谦虚地表示自己的才华还不够,可怎想皇帝却对“明主弃”动了怒,
看来这辈子也就只能远离官场了。
同样是在长安城,在与文人的宴游中,他脱口吟出的“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却让旁人被他的“清绝”惊艳到纷纷停笔。
看来这一生注定只能拥有“诗名”,而与“仕途”无缘了。
好在孟隐士向来淡泊,不气不馁又回到山林,索性专心隐居。作为一个隐士,孟浩然已经神秘到,只知道他姓孟,名什么不清楚,字为浩然,取自《孟子》中的“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常年隐居在襄阳一带,故而世称“孟襄阳”。
隐居期间,孟浩然开始认真写起关于山水、关于田园的诗作,最后还真成就了许多“清绝”的山水田园诗。
其实,山水景物是南朝诗歌最重要的题材,经历长期发展,依然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到孟浩然,山水诗又被提升到新的境界,这主要表现在:诗中情和景的关系,不仅是彼此衬托,而且常常是水乳交融般的密合;诗的意境,由于剔除了一切不必要、不谐调的成分,而显得更加单纯明净;诗的结构也更加完美。
譬如“ 疏雨滴梧桐,竹露滴清响”,当清冷的小雨,稀疏地滴落在梧桐上;当荷风吹动竹叶上的露珠往下滴哒,这种雨露之声,是怎样的动听乐曲?
又如“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夜半时分,倾听耳际的风声泠泠,泉流潺潺,是怎样的清越体验?
甚至那首妇孺皆知的《春晓》,不也有动听的“夜来风雨声”吗?
《南归阻雪》中,“积雪覆平皋”的隆冬,他能在白雪皑皑间捕捉到“饥鹰捉寒兔”的惊险十分。
《望洞庭湖赠张丞相》中,“气蒸去梦泽,波撼岳阳城”将岳阳城的雄浑气象淋漓再现:云梦大泽水汽蒸腾,水天含混的白茫一片,水波似乎要将岳阳城撼动的波澜壮阔,都凭借孟诗通透亮的大眼睛,描绘得让人如临其境。
除此之外,孟诗的用字也相当浅显易懂,所以“朴素淡雅”又是“清绝”的另一种写照了。
不同李太白的异想天开,也不像王维的色彩明丽,孟浩然自可用素淡的语言表达出自我的真性情。
大家耳熟能详的《过故人庄》,开篇即言田家主人杀鸡、煮黄米的淳朴待客方式,更是朴素到无可挑剔。山间的小路上鸟鸣猿啸,好不热闹,很快熟悉的村景映入眼帘,悠悠青山斜卧在村落外,重重绿树环绕在山村边......知己二人端坐菊花丛中,品尝清香扑鼻的新酒,想想都令人陶醉不已。
没有官场上的阿谀奉承,虚情假意,这静谧恬淡的田园生活,让孟浩然乐在其中。寻常的农庄,诚挚的招待,淡雅的风景,有如一幅朴素的水墨画,画面里满满的都是清新自然,有天然去雕饰之感。
孟浩然官场不得意,但粉丝却遍天下。连诗仙李白都要赤裸裸地表白: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