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后蜀武德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处回告老,八月二十五日,以太子太傅身份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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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汉主(中原定国号为汉,史称后汉,在岭南的汉国就称“南汉”以区别了)刘弘熙派知制诰、宣化人钟允章求婚于楚,楚王马希广不许。南汉主怒。问钟允章:“马公还能经略南方吗?”回答:“马氏兄弟相争,自己国家覆亡都顾不上,哪能害我!”南汉主说:“对。马希广懦弱而吝啬,他的士卒早已忘记什么是战争,这正是我们进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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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节度使马希萼请求与楚王马希广各自分别进贡,求朝廷别加官爵,马希广用天策府内都押牙欧弘练、进奏官张仲荀的计策,厚重贿赂执政宰相,让他们拒绝马希萼。九月七日,朝廷赐给马希萼及楚王马希广诏书,晓谕他们说“兄弟应该和睦,凡是马希萼所进贡的,应当附属在马希广名下奏报。”马希萼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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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兵救援王景崇,驻军于散关,赵晖派都监李彦从袭击,击破,蜀兵遁去。
39、
蜀主因为张业、王处回执政时,很多事情壅塞停滞,自己被蒙蔽,九月十四日,开始设置匦函(投诉信箱),后来改名为献纳函。
40、
王景崇杀光侯益家属七十余人,侯益的儿子、前天平行军司马仁矩之前出外,得以幸免。九月十五日,朝廷任命侯仁矩为隰州刺史。侯仁矩的儿子侯延广,尚在襁褓之中,乳母刘氏以自己的儿子换掉他,抱着侯延广出逃,一路要饭到大梁,回到侯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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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贞屡次出兵,想要突出长围,都战败而返。派人带着蜡丸书信求救于南唐、后蜀、契丹,都被巡逻兵擒获。城中粮食将尽,饿死者每天增加。李守贞忧形于色,召尚总伦诘问,尚总伦说:“大王当为天子,这是谁也夺不走的。但是,此时按天意应该有灾,等磨难结束,就算是只剩一人一骑,也是大王鹊起之时。”李守贞还信以为然。
冬,十月,王景崇派他的儿子王德让,赵思绾派他的儿子赵怀乂,见蜀主于成都。
十月三日,王景崇派兵出西门,赵晖击破之,于是攻取西关城。王景崇退守大城,赵晖挖掘壕沟包围,数次挑战,王景崇不出。赵晖派一千余人身穿铠甲,手执兵器,举着蜀军旗帜,顺着南山而下,令诸军声言:“蜀兵到了。”王景崇果然派兵数千人出迎,赵晖设埋伏掩击,全部杀光。自此王景崇再也不敢出来。
蜀主派山南西道节度使安思谦将兵救凤翔,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毋昭裔上疏进谏说:“臣曾经看见庄宗皇帝(李存勖)贪心不足,西出征讨;也曾见前蜀主(王宗衍)意欲北伐,当时所有庭臣,都上疏进谏,他们一概不听,最终有什么结果呢!只此两朝,可为鉴诫。”蜀主不听,又派雄武节度使韩保贞引兵出汧阳,以牵制后汉兵势。
王景崇派前义成节度使、酸枣人李彦舜等接应蜀兵。十月二十一日,安思谦屯驻右界,后汉兵屯驻宝鸡。安思谦派眉州刺史申贵将兵二千人向模壁挺进,设伏于竹林。十月二十二日,申贵以兵数百人压逼宝鸡列阵,汉兵追逐,进入蜀军埋伏,战败,蜀兵乘胜逐北,击破宝鸡寨。蜀兵之后撤退,汉兵再次进入宝鸡。
十月二十四日,安思谦进军屯驻谓水,后汉增兵五千戍驻宝鸡。安思谦畏惧,对众人说:“粮少敌强,应该再做打算。”十月二十六日,退兵屯驻凤州,不久撤回兴元,申贵,是潞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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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南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文献王高从诲病倒,任命他的儿子、节度副使高保融为判内外兵马事。十月二十八日,高从诲去世,高保融任知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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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武节度使高允权与定难节度使李彝殷有矛盾,李守贞秘密求援于李彝殷,发兵屯驻延、丹二州边境,听闻官军包围河中,才撤退。十月二十九日,高允权奏报朝廷,说李彝殷与李守贞勾结,李彝殷也上疏自诉,朝廷命二人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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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高祖刘知远进入大梁,太师冯道、太子太傅李崧都在真定,高祖把冯道的宅第赐给苏禹珪,李崧的宅第赐给苏逢吉。李崧家中收藏的财物以及洛阳别墅,全部为苏逢吉所有。等到李崧归朝,认为自己形单影孤,事奉后汉权臣,小心翼翼,多称病闭门。而他的两个弟弟李屿、李嶬(yi),与苏逢吉的子弟都为朝士,时常乘酒出怨言,说:“夺我居第、家产!”苏逢吉由此厌恶他们。不久,李崧把两京房产证献给苏逢吉,苏逢吉更加不悦。翰林学士陶谷,之前为李崧所引用,现在反而跟着陷害李崧。
后汉法律严苛,而侍卫都指挥使史弘肇尤其残忍,宠信任用孔目官解晖,凡是关入军狱的,让他随意严刑拷打,无不自诬。等到三叛(李守贞、赵思绾、王景崇)连兵,群情震动,民间经常有谣言,相互惊骇。史弘肇执掌禁兵,巡逻京城,抓到罪人,不问情节轻重,不问适用于哪一条法律,也不向朝廷请示,一概处死。甚至决口断舌,抽筋,断腿,没有一天消停。虽然奸盗绝迹,但是冤死的人非常多,也不敢辨诉。
李屿的仆人葛延遇,为李屿经营贸易,经常欺瞒李屿,中饱私囊,李屿鞭打他,逼他交出吞没的钱财,葛延遇与苏逢吉的仆人李澄密谋告发李屿谋反。苏逢吉听到消息,引诱二人上告,然后召李崧到自己家中,逮捕押送侍卫狱。李屿自诬说:“与兄长李崧、弟弟李嶬、外甥王凝及家僮合共二十人,密谋于先帝安葬之日发动,纵火焚烧京城作乱。又派人送丸蜡书信入河中城,勾结李守贞。又派人召契丹兵。”之后罪名成立,苏逢吉取笔改“二十”为“五十”。
十一月九日,皇帝下诏,诛杀李崧兄弟、家属及口供所牵连到的人,都陈尸于街市。仍厚赏葛延遇等,时人无不觉得冤枉。自是士民家都畏惧仆人,往往为家奴所胁制。
又一天,秘书郎、真定人李昉拜访陶榖,陶榖说:“你跟李侍中(李崧)可是同族?关系远近?”李昉说:“是我的族叔父。”陶榖说:“李氏之祸,我也出了一份力。”李昉听闻,汗流浃背。陶榖,是邠州人,本姓唐,避晋高祖名讳而改姓陶。
史弘肇尤其厌恶文士,常说:“这些人太傲,让人难以忍受,常称我辈为‘卒’。”史弘肇兼领归德节度使,委托亲吏杨乙替他收取军府公利。杨乙仗势骄横,全境之人畏惧他就如同畏惧史弘肇,副使以下,远远看见就施礼致敬,杨乙都把他们当下人看待。每月向史弘肇缴纳钱一万缗,部民不胜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