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鸣凤乔
习惯于清晨醒来看看窗外,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融尽,房顶上 、路两边,像镶着一条洁白的飘带。乍暖还寒,乍暖还寒才是北国春天应有的样子。
突然想起一句话,“一场雪下过,好像又过完一生。”此时这句话非常契合我的心情。
这是安意如的句子。曾一度喜欢过她,那时我刚刚做完手术,在家休养。还没有智能手机,无聊就打开电脑,浏览新浪博客。看着看着就刷到了她,从此看她的博文是每天的必修课。
写得好的人很多,但是长得漂亮、身体残疾写得又好的人并不多。
喜欢她,除了她的文章,还有她的诸多斜杠。更因为她的如张爱玲一般的“狂言”:出名要趁早。
后来网络上有人说她的文多是抄袭,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对她的喜欢。小小年纪取得如此成就,并不是偶然,她也必定有许多过人一处。如果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她写她也写不出来。天下文章一大抄,能抄得浑然天成、大众认可也是能耐。
辉煌并不只是表面的光芒,“台上十分钟”,永远都有“台下十年功”的支撑,就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一样的道理。
她写了南方的雪,南方的雪下得局促无力,没有气势,软绵绵的,再沾染上人间的烟火味,令人心绪凋零。
不像北方的雪超凡脱俗,骨骼清奇。天地浩大,那雪花飘扬而下,肃然静美,落在身上,犹如露珠滴落在灵魂上。
江南也曾有过意趣盎然的雪,那份超然和脱俗必与张岱有关。
如之所记,崇祯五年西湖湖心亭赏雪之行: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见“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百。湖心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或许只有张岱这般内心纯净之人,才能有如此癖好,赏雪只是他癖好中的一个。
他曾说过:“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
从此以后,西湖湖心亭之雪为江南雪代言几百年,也是现代人向往张岱真性情的文字依据。
紫禁城之雪不得不说,去过好多次这个皇家宫苑,但是雪天还真没去过。白的雪,红的墙,黄的瓦,这样色彩鲜明的视觉冲击定是人间一大享受。
也是啊!巍巍宫阙,皑皑白雪,两相交晖,其景本就独绝,再者,多数国人心中还是深藏着一个帝苑虐恋的梦,不是小主,就是王爷,说得再文艺点,那就是曹公说的“意淫”。
关于“意淫”,何止是白雪,何止是帝苑。哪一个在文字里驰骋思绪的人,不是在某种意义上意淫呢?
冬有冬的来意,
寒冷像花,——
花有花香,冬有回忆一把。
一条枯枝影,青烟色的瘦细,
在午后的窗前拖过一笔画;
寒里日光淡了,渐斜……
就是那样地
像待客人说话
我在静沉中默啜着茶。
——林徽因·《静坐》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徐志摩·《快乐的雪花》
尽管春天很美丽
可有时候
我还是想回到从前去
回到那白雪飘飘的日子里去
——汪国真·《人在冬天》
林徽因的雪影瘦枝,徐志摩的即使飞扬也要认准方向,还有汪国真,虽然身在春天,还是经常想念那些白雪皑皑的日子。
若说描雪之经典,非曹公莫属:“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此句初读没什么,细思则哀伤入骨。人生的无常,世事的变幻,若不是久经尘世,难有这样的感同身受。
雪是最适合遮掩尘世俗垢的,一场雪过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天地中,一骑绝尘,扬鞭而去。
我心所许,万山无阻,何惧前路,何计生死。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