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敏的动画,不仅仅是动画 | 《未麻的部屋》

其实,就个人而言,虽然理智上明白动画片种类繁多题材广泛,并不仅仅是儿童特供,但在观看之前仍会不自觉地降低心理年龄上的预期,仿佛这样才是一种正确的观影姿势。因为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动画片是小孩子看的吧,那我也得放下成人的心态才合适。这是一种心理预设,也可以说是一种要求上的放松。好像是在告诉自己,动画片嘛,你知道的,就那样而已。

比如迪斯尼出品,公认的全民欢乐向,只需要放松神经静静看他们吵吵就好。比如宫崎骏,整体上的柔和温馨氛围以及众多童趣的表达,也是老少咸宜。这里当然不是说受众广泛不好,但这种不能去“天真化”的特性,会更让人加深“动画片就只是小孩子的动画片”的印象。

而看今敏,似乎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

今次连续看今敏的作品,一方面惊叹于其丰富的幻想能力,另一方面也深感其作品的成年向定位。不管是情节、人设,还是台词等细节,都很明确是要讲给成年人的故事。莫名有种受到尊敬的感觉啊。

《未麻的部屋》同样精彩。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作品,但至今看来毫无违和感。

熟悉心理悬疑电影的人,对这样的故事结构都不会感到陌生。人格分裂,在幻想与现实之间来回切换制造矛盾,最后真相大白。不过这个结局也挺反转的。虽然刚开始有猜对方向,但渐渐地也被导演布下的局迷惑了。

对于幻想情节,动画片有着先天的优势,天马行空的程度几乎可以完全不受限制。只要想得到,就画得出。

这样看来,今次主人公的症状表现其实相对是克制的。并不像后作《红辣椒》那般,上天入地,魑魅魍魉横行。也正因为这样,这样一部动画片反而给了观众更真实的感受。仿佛它就是一部普通的电影,而不用单独冠以“动画电影”。区别只是人家用真人,它是用手画。

真实感还来自于情节的流畅,和人物动作情态的到位。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几场舞台演出,舞蹈动作衔接分外流。还有一些人物反应的表现,虽只是细处,但表达手法一旦思量到位了,二维的人物,也能见出三维的立体。好像灵魂附在了这些纸片人上一般。

由此更可见出今敏对全片细节的把控。

就像他自己说的,真人作品的导演,偶尔可能会拍到一些计划之外的东西,比如一朵云的形状或许正好跟情境相符。但动画片则不一样,导演想要表达的,都必须用手一笔一笔画出来,没有那样的意外。你要表达什么,就得画什么。也就意味着,片中所有的细节都可以饱含深意。小到一个路人甲,大到全片的线索暗示,无一不是精心设置。

所以,动画片是细节控的福利。

如果对细节分析感兴趣,不妨去看看今敏主讲的《未麻的部屋》讲座。导演在讲座中为大家分析了暗含于片中的众多细节线索,甚是有趣。

不过,解读细节只能算作是另行添加的乐趣,更重要的仍然是观影的感受。就像导演自己所说:“如果过度分解的话,就不能乐在其中了。”“整体的东西应该用整体的观点去欣赏比较好。”

一部电影的好坏,有的时候或许就只用一句简单粗暴的“好看”或“不好看”表达感想,才是最恰如其分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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