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洗了一件衣服
一件过膝的黑色外套,腰间有一圈鲨鱼牙状的装饰。一个月的旅程,让它没有时间在清水里浸泡。仔细搓了每一个变灰的小牙,一点点露出原色。
衣服上有一股火车的味道。
妈妈是一个一直行走在铁轨上的人,。每次出乘回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里里外外的工作服,一股脑的扔进洗衣机。任水搅来搅去,可就算过水千遍,衣服上还是有一股火车的味道。有汗水,又有一种火车上金属的味道。对妈妈来说,它是一种辛苦的感觉。可是每次我都很喜欢深嗅这股火车味,很亲切,很温暖。
不知道何时开始,我竟然也有了这股可爱的味道。
从哈尔滨开始,每次的火车旅程,我一定要穿着它。戴上帽子,抱着相机,在硬座里一围,开始鼾鼾入睡。有时候孩子的哭声,火车铁轨的摩擦声,让我微微抬眼,看看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火车箱里发生了什么。有时候,妈妈抱着孩子,吚吚哑哑的学古诗;有时候,乘务员推着那趟线都有的伊犁蓝莓红枣在推销;有时候,又或者是等在厕所前的人不耐烦的叹息。我很喜欢硬座很喜欢火车,喜欢看各色的人来来往往,而我在看他们精彩的过场。或许我们一生可能都不再相见,可是这样美好又有些小粗鲁的时刻却让我觉得更加温暖。等周围安静了,我再闻着外套上的味道,短暂的休息。
每次下了火车,总有一种特别痛苦的感觉。衣服总是会搭在行李箱上,衣服上装饰的飘带总会拖在地上,它还时不时的想偷偷溜走。来不及放进行李箱,有时候在闷热的城市,却看见我一个另类,穿着厚厚的外套在街头寻找着下一个距点。
与每个城市短暂的偶遇,总会将它短暂封存在行李箱表层,来来回回换衣服,多多少少会弄脏它。可是它不嫌弃我,我也你嫌弃它。就这么从南到北,从西到东的游走。
其实也是有想洗它的一次。在武当山修行,潮湿的天气,毫无预兆说来就来的雨。让我没办法就这么把自己最厚的衣服轻易的交给自然。就算是脏,也就这么围着它,在山间树林里奔跑。天冷就披上它,在茶亭里抚琴,有蚊子也不怕,长长宽宽的袖子一挥,总有种潇洒快活的乐感。天热就脱下它,且将他随便一放,我便去快活,等忙活完,再将它带去,你我一同小憩。
跌跌撞撞,它竟成了我割舍不掉,最为实用的衣服。春夏秋冬,总要带着它一路奔波。其实它也不美,宽松肥大,甚至能装下两个人,可是每次想家,想妈妈就轻轻闻闻它,便幸福很多。原来它一直都如同妈妈一样,在默默守护我。
现在,外套上的牙齿和飘带都洁净如新,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我一直觉得旅行是有味道的,山间的野花香还有树香,在各地买的每份小吃,都会默默浸入我们的气质,变成旅行特殊的味道。
今天外套干了
我又有了对新旅程的期待了。